白砚虽然走的是和谭先云相反的方向，但顺着这条路走，却同样能够回到凤安市，只不过会绕路更久一点。

他控制着一个普通人开车，项明坐在副驾驶，而他在后排，夹杂在两个普通人中间，这样能最大限度的防止自己被偷袭。

南丰城里的车大多都是些大众常用的小车，在速度上没什么优势，被催眠开车的普通人也没有天演者的那种视力，只能维持一种很缓慢的速度。

因此没多久就被人追上的白砚，并不觉得意外，或者说他本来的打算就是用自身为诱饵来吸引对方。

一个漂移横拦住白砚的车，许景悟打开车门，五指张开，在手指缝隙中夹着三个小球，“走你。”

轻巧一甩，几个小球砸在地面，又反弹而起，钻进了白砚坐着的那辆车下方。

白砚想要阻拦，但因为几人都在车里，来不及反应，只能叫许景悟得手。

在几个小球贴在车子上的瞬间，车子突然熄火，再怎么点火都发动不了机器，白砚还算沉稳，没有太过吃惊，在这末世中遇见什么能力者都不奇怪。

接着许景悟之后，方简和冯陈也下了车，呈包围之势，将白砚和几个被他控制住的人围了起来。

白砚一见人数，察觉不对，这种小队一般五人一组，现在只有三人，另外两人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虽然对谭先云的能力有信心，白砚也不会盲目自信，觉得这群人无法对谭先云造成什么威胁。

敢只用两个人去追谭先云，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他们信心的一种体现，现在出现谭先云那边的人，绝不会比谭先云弱上多少。

脑海中思绪转动，白砚控制着项明拉开车门走了下去，无神的双眼表明了他现在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白砚的能力人偶操控，并不是简单的侵入对方精神屏障后，就能控制对方的行动这种，他甚至能在入侵成功后，在对方的脑海中留下自己的精神烙印，通过这份精神烙印感受到对方的所有感觉，包括思想。

对白砚而言，他操控的每一个人，变成了他的人偶之后，就如同他的分身一样，每一个人偶体内的精神烙印，都是可以独立思考的“他”。

相当于把自己的思考能力分散成几份、几十分、几百份……这也是为什么他只强化了脑子，而没有强化身体的原因，如果他的脑子稍微脆弱一点，迎接他的就是精神分裂。

而随着白砚操控对方的时间变长，对方的记忆也会被白砚所接受，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白砚掌控着的物品，就是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以他现在的能力，起码要几年才能做到这一点。

白砚现在还只是三次进化的能力者，他的人偶需要在一定距离内，才能和本体的他产生联系，他自己猜测，第四次进化之后，他的所有人偶之间的精神链接，应该会增加很大的距离范围。

被白砚操控的项明在突然之间眼神清明起来，这并不是项明摆脱了白砚的控制，而是白砚主动的解放了他的思想能力。

白砚并不擅长战斗，看他的身体就知道了，他的身体很差，能在苍龙帮混到现在的位置，是因为他足够聪明。

白砚解放了项明的思考能力，不代表他对项明就失去了控制，他在项明的脑海中只需要留下一个占据他大部分思考能力的指示，譬如“击败他们”，项明就会按照这个指示行事，而不会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只要让他的意识集中在某件事情上，自然而然就会忽略其他的地方，不会发觉自己被操控，也不会去挣扎。

项明眨眨眼，看着对面的陌生的三个人，想也不想的吼了一声就冲了上去，什么理由都没有，他就是想干翻这几个人。

方简前冲两步，拦下了项明，手臂和项明的拳头接触了一下，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大嗡鸣声音，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被这一击震的手臂都麻了。

但是方简并非一般人，他的手臂转换成火焰，很快消化了那股震感，而他身上的火焰，也带给项明一种灼烧感。

但是在项明的能力下，这种灼烧感，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伤害。

一击接触后两人各自退开，竟然都毫发无损，对彼此的能力有一定的克制。

项明也是三次进化的能力者，或许无脑使用能力的人被格外偏爱，连沈烁都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在搬砖，就项明自己进化了。

方简对上项明，冯陈和许景悟也并非只看着，许景悟手里很快又出现一个小型机器人，这机器人身上带着电击棒，电量被他调整在普通人会昏厥但不会产生更大伤害的范围，如果需要临时提高威力，他也能做到。

白砚没有等许景悟靠近，自己主动下了车，车子被许景悟放了不知名的小球，已经动不了了，继续在车里待下去也没有意义，下车后三个普通人将白砚围住，但凡谁想对白砚动手，都避不开这三个普通人。

比起一直在彰显存在感的许景悟，白砚更多的在看着默不作声安静站在那里的冯陈，不止冯陈对他有感应，他对冯陈也有。

只不过白砚没有冯陈的感应强烈，毕竟他已经是三次进化，而冯陈不过初次进化，带给对方的威胁不在同一个等级。

“你的能力是什么？”白砚饶有兴趣的看着冯陈，刻意的无视了许景悟。

他们两个的能力，只能算是稍微有所克制，而不是天然对立的那种。

冯陈没有说话，看着被白砚操控的三个普通人，他已经听到了这几个人的哀嚎声音，来自于精神方面的。

在被操控的关系之中，必然会有强弱之分，如项明，在项明的意识之中，白砚的精神烙印是弱势的一方，虽然项明已经被他操控，但是白砚在操控期间，必须要非常谨慎小心不去触碰项明脑海中的敏感点，因为一旦激发了这个点，项明就会脱离他的控制。

白砚甚至不会在项明的意识之中过多的展露自己，那会引起项明的敌意，进而导致项明产生对抗想法。

但是这些普通人就不一样了，白砚可以在他们的意识里对他们随意揉捏，就算他们知道自己被控制也没有用，他们弱小的意识甚至没有白砚的千百分之一大，抬手就能碾压抹灭。

因此白砚对待这些普通人的意识，手法极为粗暴，哪怕会伤到这些人的意识，毁坏他们的思考能力，也完全不会收敛半分。

冯陈听到的，就是这些人意识中发出来的痛苦的声音。

许景悟并不在意白砚刻意无视他的行为，因为这种故意挑衅的法子，许景悟玩的更多，才不会轻易上当。

调整了一下手部的防护，许景悟挥拳接近白砚，在向光小队里，许景悟的近身搏斗能力，仅次于方简，甚至方简更多的是赢在他那夸张的体型优势上。

白砚接连后退，被操控的三个普通人迎面和许景悟对上，抬起自身软趴趴的没有攻击能力的拳头，毫无理智的攻击了上去，威力甚至还不如丧尸，起码丧尸还会用嘴咬。

许景悟早有准备，一拳打在某个普通人的脖子上，把人敲晕过去，不太温柔也不是很粗暴的把人放平在地面上。

另外两个普通人分别被举着电击棍的小机器人打在膝盖，身体软软一瘫，倒在了地上。

“还有吗？”许景悟反向挑衅，伸出指手指比划，“没有的话，下一个可就是你了。”

“天眼！”冯陈突然出声，声音带着些许惊怒。

许景悟微微侧身去看，没有背对着白砚，余光中看见本来已经晕厥过去的三个普通人，翻着白眼的又站了起来。

许景悟的脸上嬉笑神色消失，白砚这个行为是在透支这些普通人的生命力，超越了身体生理极限的行为，只能带来毁灭。

许景悟的能力使得他并没有秒杀白砚的机会，不能在瞬间或者短时间内解决掉白砚，这几个普通人就会被操控着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许景悟现在的每次反应，都会变相的伤害到这三个人。

“还有呢，还要试试吗？”白砚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条崭新的白手绢，捂在嘴上咳了两声，晚上的风有点大，搞得他嗓子不是很舒服，把许景悟的话又还了回去。

许景悟没有被激怒，面无表情的看着白砚，这个表情，竟然有几分像似江泉溪。

“别这么看着我嘛，你们这群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在意这些普通人了。这都末世了，人命又算得了什么，最廉价的东西就是这些人了吧。”白砚笑笑，指着这几个普通人，被他点到的普通人犹如行尸走肉一样，突然扯断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许景悟克制住了自己的反应，没有突然的冲上去，那样只会加快这些人的受伤或者死亡的速度。

冯陈脸色突然苍白，然后抬头去看白砚，刚刚白砚一直在试图激怒许景悟，引起许景悟的情绪变化，没有想到却突然对冯陈动了手。

冯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仿佛被一根针扎了一样，带来了巨大的头疼。

“咦。”白砚惊奇的出声，他感觉的到，冯陈是这里进化等级最低的能力者，估计只有初次进化，意志力也是在场最低的，情绪在刚刚的波动也非常大，不像许景悟一样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被他钻了空子。

也不像是那个和项明对打的热火朝天、火花四射的方简，白砚是绝对不可能去试图操控方简的，因为感知中这个男人的意志之坚定，让白砚没有任何信心能将其操控。

但是白砚对冯陈的偷袭依旧失败了。

虽然冯陈的情绪波动极大，但是同样的，他剧烈的情绪反而也成了他的保护罩，阻止了白砚的控制。

许景悟从冯陈的表现上立刻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让人无力的是，许景悟仍旧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白砚用肉眼看不见的方法偷袭。

“我没事，天眼，他们交给我，不用担心。”冯陈被攻击到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和许景悟说，他很少会说出这么长的话来。

许景悟毫不质疑冯陈，既然冯陈说了有办法救这几个普通人，那许景悟就会相信他，在冯陈说完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冲向了白砚。

白砚微微皱眉，正要操控那几个普通人，突然听到了一阵歌声响起。

并没有具体的歌词，似乎就是随性的一段哼唱，声音清脆悦耳，在这炽热的夏天夜里，带来了一阵心灵上的凉爽之意。

冯陈轻声哼唱着，并没有多大声音，但是他的声音却响在了所有人的耳边，无比清晰。

随着冯陈的歌声落下，那几个普通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在原地闭上了眼睛，露出有些舒缓放松的笑容。

白砚惊奇的发现，自己对于那几个普通人的操控并没有失效，但就是无法再控制他们做任何事情。

就像是，那几个普通人的身体，已经没有站起来这个动作的选项，所以白砚想要他们站起来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们一脸幸福满足的躺在地上，陷入了某种美妙的梦乡。

但是再看另一面，项明就对这个歌声毫无反应，和方简对战的有来有往，项明到底有伤在身，且近身搏斗差了一筹给方简，所以看似两个人势均力敌，白砚深知项明其实坚持不了多久，他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控制一个能力者才能保证自己安全离开。

许景悟一拳打在白砚身上，出乎意料，白砚并不是没有反击能力，他的战斗技巧也能算得上是中上了，唯一缺陷就是身体太弱，只能以躲、退、拆招为主，倒也把许景悟的攻势接了下来，且还能应付一会儿。

“你是……冯陈？”白砚突然想起来了冯陈的真实身份。

在末世之前，冯陈好歹也是一个出道十几年的歌手，虽然只是十八线，但是也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和知名度。

白砚知道冯陈，自然不会是因为是他的粉丝，苍龙帮在明面上是名为“东方青龙集团”的大公司，在娱乐圈也有所涉及。

冯陈的声音好听，模样也不差，虽然不至于大火，也不应该糊成十八线才对。

理由嘛……

“嗤，这就是你唱的歌啊。”白砚嗤笑一声，一边应付着来自许景悟的猛烈攻击，一边分心试图打乱冯陈的心防。

轻易的点出了冯陈内心深处最惨烈的那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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