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眼粗眉、朝气蓬勃的查理斯警官,乘坐路旁免费的马车将彼得带到了警察署,因为马车是彼得租的那辆。
他带着彼得进入了一间奇怪的审讯室,审讯室虽然安排在警察署中,但房间里的人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礼服、睡衣、裙子、警服等各式衣服混杂在一起,看上去根本不像一群敬职敬责的警察。
甚至在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虽然个子小小的,但警服穿得像查理斯警官一样板正。
彼得的对面坐着一个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黑眼圈很重,穿了一身睡觉时才会穿的睡衣。
彼得与这位“睡衣男”之间,就隔着一张桌子与一层厚厚的玻璃。
“昨晚,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睡衣男问道。
昨晚?
昨晚发生的事可太多了。
当然今天发生的事也不少,彼得默默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警官,发生了什么事?”彼得问道。虽然昨晚发生了许多想不通的事,但他不明白是哪一件事能够让他被请到这里来。
“我们接到了来自于你亲叔叔家的求助,你的堂哥被邀请去了你家,回到家后就陷入了昏迷,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现昏迷的原因。”
“并且,我们还在你家的附近,探寻到了逃跑变异生物停留的痕迹。”睡衣男抬起头,用带着些许红血丝的蓝色眼睛看向彼得,“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雷切尔昏迷?这个事情我不清楚怎么回事,我也从来没有邀请他来我家,是他自己跑过来,还打了我......”彼得看了看睡衣男,发现对方没有做出反应,只得继续说道:
“至于那只乌鸦,我有见到过。”
彼得话音刚落,睡衣男就明显瞪起了眼睛,其他的人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包括那个穿着警服一直在愣神的小孩。
很明显,比起雷切尔的昏迷,他们反而对那只乌鸦更感兴趣。
不知为何,无论上午采访时还是现在审讯时,从镇长到这些从未见过的督察,都对这个乌鸦异常地重视。
那只乌鸦到底是什么?
“但这其实更像是做了个梦。”看到周围人都在盯着他,彼得赶紧解释。
“说具体。”睡衣男说道。
彼得虽然心有疑虑,但他并没有欺瞒警察的理由,简短地回答:
“昨晚雷切尔——也就是我的堂哥砸碎了我家的玻璃,然后那只乌鸦就从窗户飞进了屋。那个乌鸦没有头,脖子里向外流着脓水一样的血液,看上去非常吓人,并且还用很难听的声音大叫着。
“那个乌鸦好像会说话,但我听不太懂。那声音实在太大,太嘈杂了。
“我被那叫声震得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周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些血迹、羽毛都不存在,所以我怀疑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彼得没有说乌鸦说出父亲名字的事,他明白,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寻常。在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时,尽量不能让父亲也卷进这样的麻烦之中。
“只是这样?”睡衣男问道,看上去有些意犹未尽似的。
彼得对自己说的话问心无愧,坚定地说道:“是的,就这样。”
睡衣男回过头,看了看其他人,这些人虽然穿衣很随便,但都同样佩戴着太阳与鲜花的徽章。
一通眼神交流后,睡衣男默默点了点头,直接掏出钥匙打开旁边的玻璃门走了过来,站到了彼得的旁边。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拿出了一个吊坠垂在了彼得的眼前,问道:“你认不认识这个。”
彼得下意识看向吊坠,吊坠上是一圈一圈缠绕的线......
……
拳头不停地打在我的身上,全身都感到强烈的钝痛。
“把东西交出来。”“交出来!”“竟然吃独食。”“给我!快给我!”
嘈杂的声音围绕在我的耳边,我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只是知道,他们想抢我手里的肉。
不,这怎么可能给他们?这是我得到的,我找到的,和他们一壤布的关系都没有。
这可是肉啊!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吃过肉。
我拼命挣扎着,忍着剧痛把怀里的这块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吃到肉的这一瞬间,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只剩下了肉的香气。天啊,这简直太美味了。
“嘿,小王八蛋们!干什么呢!”
好像有一个不太一样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挥舞在我身上的拳头不见了。
我顾不得这些,只顾着咀嚼着嘴里的肉,我绝不会让它被人抢走。
正当我拼命的咽下食物时,抬起头,我看到一张大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那双手后面,是在别人身上没见过的关切的眼神。
那是谁?我努力思考着,大脑有些钝痛。
那......那不是我吗?
……
彼得猛然惊醒,从躺椅上弹坐起来。
刚才的,是梦?
周围的环境有些异常黑暗,彼得下意识抬起手,碰到了面前坚硬的玻璃。
玻璃的另一面,一双发着光芒的眼睛倏尔睁开,将彼得吓了一跳。
彼得这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我是在审讯的时候睡着了?彼得还没有明白什么情况。
四周的燃油灯亮起,睡衣男正坐在彼得的对面,而其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即使有燃油灯光的掩盖,他的眼睛依旧明显得发着光。
睡衣男揉了揉眼睛,像刚睡醒般伸了个懒腰,再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睡眼惺忪得模样,就好像刚才火炬般的眼睛是彼得的错觉。
还好,最近奇怪事太多,彼得有些见怪不怪了。
彼得感觉自己做了不少的梦,估计都快睡到半夜了吧,这警官竟然还在这陪他。
估计警官是一起睡着了吧,彼得看着对方的黑眼圈,说道:“对不起警官,我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睡衣男用双手托着头,撑在桌子上,慢悠悠地回答:“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把你催眠了。”
......警官你这么诚实真的好吗!
“好了,我们已经对你进行过严密地调查与审问。”睡衣男再次穿过玻璃门走过来,虽然他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有着一种奇怪的压迫力。
睡衣男盯着彼得,直盯得彼得心里发毛,然后打开了屋门:“你没问题,可以走了。”
彼得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警官先生,麻烦问一下,现在还没到宵禁时间吧?”彼得离开屋子前,苦笑着问道。
不要笑!穷人是没资格拥有一枚怀表的!
“没到。”睡衣男真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但他笑的不是彼得没有怀表,而是在笑另一件事。
“忘了告诉你,这已经是明天晚上了。”
“什么?”彼得瞪大了眼。
“我是说,你睡了将近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