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好饿(1 / 1)飒七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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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到国家的法典、民间的传说,小到孩童的歌谣、童话里的故事,森林总是危险的代名词。

在这个小镇更是如此。

这个大陆的西面是一片仿佛走不到头的广袤森林,之所以走不到头,不光是因为路途遥远,更是因为从未有过走入森林遥远深处活着回来的人。

即使以悍不畏死著称的阿瑞斯族人,也将森林列为禁地。

那里有足以吓退他们的未知危险。

而这个以自由为理念的安定小镇,就紧挨着这片西部的森林。

彼得拄着褪色的木制手杖,大胆地在森林中前行。虽然没来得及携带油灯,漆黑的夜色与复杂的地形让他走得很慢,但他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

小时候,父亲带他来过森林,那时候父亲带他走了很远,越往森林深处树木越是高大,可爱的小动物也越多。

那时父亲指着前方高大的树木,告诉彼得:看到那些更高的树了吗,一定要远离那里,那里充满着危险。

根据小时候的记忆来看,“矮树区”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彼得在黑暗中穿梭,时不时有着低矮的枝丫打到他的脑袋,这里的树比小时候游玩时看到的都要矮很多。

“贝尔,你在哪里?”

“贝尔!如果能听到我,回个话好吗?”

“贝尔,哥哥给你买了肉和蛋糕,一起回去过生日好不好?”

“贝尔!贝尔!”

......

彼得一路呼喊,重复着贝尔的名字,树林里的鸟儿都被惊醒,扑棱着飞起,将树叶与树枝碰撞出悉簌的声音。

彼得腿脚不便,很快就感到了疲累,逐渐将手杖放进了左手,右手扶着树,跌跌撞撞地前行。

突然间,彼得在树干上摸到了一些黏糊糊的液体,向手心一看,这些液体在昏暗的环境中呈现着黑色。

彼得嫌弃地将手从干净的树干上抹了抹,抬手一闻,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冲进了鼻腔。

是血?

彼得努力顺着暗淡的月光看去,前方还有不少的树沾上了黑色的痕迹。将这些痕迹逐一检查过去,上面沾染的都是半风干的血液,有的还能看出清晰的抓痕与让人作呕的肉糜。

彼得很快注意到,这些抓痕与3-7号病房里的如出一辙。

是贝尔留下的吗?

彼得顺着这个仅有的线索,一路追了下去。

这些会是搏斗过的痕迹吗?按理说,这里只是属于森林的外缘,应当没有什么可怕的野兽出没,那些抓痕与血迹也大多比贝尔个头高。

但看过了3-7号病房的场景,彼得理所当然的把这个反常的情景列为了“可能”。

嗷呜——!

来自于野猫的惨叫声吸引了彼得的注意,彼得小心地向惨叫声方向前行,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声响。

毕竟前方不一定是贝尔,还有可能是野兽或凶恶的偷猎者。

通过灌木的遮掩,彼得找到了声音来源所在,借着月光偷偷地看去,那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个人正蹲在地上啃着什么,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又嫌弃地扔了出去,撞在树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

那是猫的尸体。

彼得大概明白一路见到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只受惊的小鸟飞过,吸引了彼得的注意,也同样吸引了那个身影的注意。

那个人以反常的速度与敏捷跳了起来,几乎有两米多高,一把拍向了空中的鸟儿。小鸟被拍在树上,像是蚊子被拍到墙上一般,溅出了汁液。那个迅捷的身影又以难以置信的姿势蹬了一下树干,带有利爪的手抓下鸟肉,在树干上留下了深深的爪印,一个后空翻毫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这个身影虽然看上去像人,但行为像是野兽一般残暴,以他那不可思议的动作,怕是能直接把彼得秒杀。

彼得咽了一口口水,吓得没敢动弹。

那人看起来对这次的食物较为满意,一边啃着带鲜血的食物,一边用奇怪声音唱起了无厘头的童谣:

“国王待在金库里,啃着满地的金币;

皇后徘徊大厅里,享受面包与蜂蜜;

花朵埋在泥土里,长得更多更浓密;

花朵塞进兜里,

花圈戴在头上,

谁才是种花人?

灰烬,灰烬,

齐刷刷都倒下啦!

......”

这声音沙哑而且异常尖利,时而有些模糊不清,像是嘴里含着食物,但彼得还是一下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贝尔?”

彼得探出头来,一边做好逃跑的准备,一边尝试性地问道:“是你吗,贝尔?”

那个满嘴鲜血的身影猛地一震,慢慢地转过了身,声音虽然沙哑但少了一些尖利:“哥哥?”

真的是贝尔。

彼得松了一口气,但依旧保持着谨慎的态度接近了过去。

虽然贝尔还记得彼得,但贝尔这一系列的行为证明着他还在发疯的状态,他可能随时会在突然间发起袭击。

“贝尔,你怎么了?”彼得尽量保持着语气的柔和,但其实声音已经开始了无意识的发抖。

“哥哥,我好饿。”

“饿?”

“好饿啊,好饿啊......”

“哥哥给你买了肉和蛋糕,跟哥哥回去好不好?”

“蛋糕,蛋糕......”

贝尔虽然没有攻击彼得,但他只会不断地喊饿,机械地重复着词语。他继续低头啃着那只可怜的鸟,连羽毛都囫囵吞进肚中。

已经没法沟通了吗,得把他带回去才行,彼得想道。

彼得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动,尝试着将手伸了过去,想要拉贝尔起来。

吼!

还没等彼得碰到贝尔,贝尔就突然盯住了他,并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吓得彼得缩回了手。

“饿啊,好饿啊......”贝尔将手里的鸟肉吃得一干二净,声音愈发像是在尖叫,他看着彼得,张大了长满利牙的嘴,嘴里的口水顺着下巴流到了地上。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美味的烤肉,彼得被看到心里发毛,颤抖着后退了两步。

贝尔看上去像是自我挣扎了一会,使劲摇了摇头,转过身,跑到刚刚扔掉的猫尸那里啃了起来。

彼得看着贝尔的背影,感觉贝尔的身体好像有点膨胀的样子,整个人大了一圈,本来破烂宽松的衣服像是一条一条勒在身上。

尖牙、利爪、膨胀起来的身体,贝尔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贝尔一路上到底生吃了多少动物,为什么还在喊饿?

这是什么奇怪的病吗?

“贝尔?”

“肉,肉,肉......”

“贝尔你怎么了?”彼得还想再次靠近过去,却突然天旋地转。

只见贝尔的身影突然消失,然后从头顶出现,将彼得摁在了地上。

彼得感到全身都好像碰撞出了骨头的响声,贝尔的尖爪好像抓进了肉里,传来刺骨的痛。

贝尔正坐在彼得的身上,仰天长啸着,嘴里流着口水,身体好像已经胀出了裂痕。他的身体越来越重,压得彼得喘不上气来。从他嘴里,彼得好像看到了很多细小的触手。

“嗬,嗬——”贝尔努力张大着嘴,好像已经说不出话来,喘气的声音像是破烂的风箱。

在彼得被压死之前,贝尔挣扎着从彼得身上离开,此时的他已经膨胀到像是成人般大小,好像在遭受着无比的痛苦。

“哥,哥......”

彼得正努力坐起,看到贝尔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点清明,但很快又被血红色的眼白所代替。

从他最后的口型中,彼得读到了最后的话:

“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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