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的眼睛瞥了她一眼,跨步从一旁走了。
屋里的木准站在门口目送着沈落,偏头一看就看到了姜娆。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眉头微皱,手攥住江玉辰的那一纸请婚书,转身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前几年江玉辰还隐秘于普通的军队之中,而后名声大起,战场上那个看似羸弱的小男孩,逐渐成长。
五年后,皇帝恢复了他六皇子的身份。
手起剑落,成了敌人最怕的嗜血将军,那个被百姓称作战神的人。
他曾偷偷回来过,到木府看一看那个大胆可爱的姑娘,当看到那双眸子时,他便皱了眉,似乎直觉告诉他,这不是那个木笙。
就是这一眼,他再未回来过,只是在战场上创造一场又一场的奇迹。
小兵都知道,这位将军有挺严重的洁癖,最讨厌别人触碰,但在战场上却不管不顾那些血迹沾湿他的战甲头发,但回来就会泡上几个时辰的澡。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将军心中,有一轮无法触碰的太阳,每当他被陷困境,为了那轮太阳,他都会努力活下去。
他的名声越大,她的作用越大,她就过的越好。
也许旁人难以理解,仅仅是一面之缘,仅仅是她同他说了一句振作的话,他便拼了命似的要许她一个平安的未来。
可能是同病相怜,可能是那一瞬间笑容照进了他的一个阴暗的角落,可能是她的干净。
可能是,行尸走肉地活着时,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告诉他你可以站起来,站起来复仇,站起来给某一个善良的姑娘一个好一点的未来。
直到很多年后,他从边境回来,故意中了皇后的计,伤了一双眼睛。
锋芒被削去一点,他们便放松了。
如计划那样,木准果然拿着他的请婚书去找了皇帝。
他在婚前见过她,透过薄薄的黑纱,那双狡黠又干净的眸子,一下子印了进来。
除了,小丫头眼光不怎么好。
见过沈落的那天晚上,再睁眼,姜娆就发现自己回到正确的时间点了。
她还在江玉辰的臂弯里睡着,时间似乎没过去多久。
姜娆迷茫地看着江玉辰熟睡的脸,有些分不清刚刚是做梦还是真实。
她动了动,小心从他手下脱身。
夜色微凉,姜娆批了一件衣服,就着夜色往自己的院里走去。
江玉辰在她动时就醒了,看着她披上衣服匆匆离开,目光下压抑着一些难过。
江玉辰,别执着,不是你的。
门被敲了敲,纸窗上倒映了一个男人侧脸。
“殿下,太子行动了。”
姜娆回来,便看到门口立着小怜,看到她紧张兮兮迎了上来。
“王妃您怎么才回来?”
姜娆黑幽幽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很久没出声。
直到小怜抖了抖,她才笑道:“怎么啦?这么紧张。”
小怜又看了眼她,才道:“刚刚小南说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进了王妃的院子,小怜怕王妃出事。”
姜娆顿了顿,“什么时候。”
她皱了皱眉,转过身轻轻将卧房的门打开往里看,突然耳朵动了动,感觉到了后颈一丝危险。
姜娆垂下眼,打算不动声色,看看那人想干什么。
小怜的手劲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子,她打在王妃毫无防备的后颈上,看着女人软下的身子,迅速地扶住她。
眸里有一些羡慕:“对不住了王妃,但是那人要我将您转到安全的地方去。”
那人?
姜娆闭着眼,心下思量。
她感觉到自己被移上了马车,马车上还有其他的人的气息声,她不敢随意动弹。
突然,她感觉一只手触上她的脸颊,顺着她的脸滑到脖颈,再到......
“砰!”姜娆翻身而起,一掌打向那手的主人,却被对方防了一个严实。
“呵。”那人笑道。
夜色下,银色的面具泛起寒光。
“你果然是那天的采花大盗。”
沈落歪歪头笑的十分妩媚。
“为何要绑架我?”
“绑架?”
“王妃千万别误会我。我一没绑着,二没威逼利诱,怎么能算绑架呢?”
姜娆朝后退开,“小怜果然是你的人。”
沈落挑挑眉:“哦?王妃怎么猜到的。”
“那天她给我的糖瓶,看质地花纹便不是一个普通姑娘舍得买的。那天她是故意把我带去荷花池的,是你的指示。”
沈落笑笑,毫不在意:“嗯,真聪明,但是本公子也没打算瞒着。”
姜娆没等到他的下话,皱眉看着他:“这辆马车,是去哪里?”
“皇帝今晚就要死了,你知道吗?”他回答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到时候江玉辰会彻底翻盘,你觉得身为木家人的你,会不会幸免?”
姜娆看着他,目光里有一些复杂:“你是在救我?”
“是。”他毫不拐弯抹角。
“为什么?”
“嗯,我承认我有点喜欢你的性子,木笙。”他说,面上没有羞涩。
姜娆却想到那个说一句过分的话就会红了耳尖的人。
她低下头:“你是江玉辰的门客,为何要帮别人?”
沈落也不掩饰:“他?只是我打发时间的玩物罢了。”
姜娆掐了掐指尖,抬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木准也是听命于你。你不怕被迫舍弃一个很好的棋子?”
“木笙,你真聪明。”沈落欣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可惜,没猜到所有。”
沈落笑的十分随意,外衣敞开,露出一方胸肌,他指尖在头发上绕了绕。
“你是谁?”姜娆突然问。
“笙儿的记性似乎不太好,我是沈落啊,沈公子。”沈落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你不是。”姜娆面色严肃,直直锁住他的脸。
像,和皇帝。
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