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的汗水,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来,此刻张文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生怕回答出来任何一个字,都被张麟曲解,变成尚亲王要谋反叛逆的罪证!
听着自己胸膛里发出来的响动声,张文真希望他从来没有过来过,哪怕张麟今天将他们张家所有的米行都砸光了,也不过只是损失银子而已,但是现在张麟把这顶大帽子扣到他家头上,一个不好,便是家破人亡,株连九族的祸事啊!
“张少爷,还望高抬贵手!”
张文这边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他爹的声音,听到他爹的声音,张文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想要痛哭的水雾来。
看着被人背着赶过来的富态中年人,张麟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丝弧度来,这种赶路的方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有些富态的张春秋忍着一路颠簸带来的眩晕感,快速的从背着他过来的家奴身上下来,下意识的想揉揉被硌疼的地方,手抬到半道,又放了下去,这个时候,还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
“爹,你可算来了!”张文声音中都带着哭腔了。
张春秋皱眉的看了一眼张文,不过就是被人砸了家中的米行,损失有点大而已嘛!有必要做出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吗?
“爹,他说咱家要帮着尚亲王造反!”说这话的时候,张文整个人都附到张春秋耳边,双手死死封住张春秋的耳朵,声音更是细弱蚊蝇,生怕有第三人听到。
本来张春秋打算推开张文的,张文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喜欢呢?不过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张春秋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什么?”
这个消息太震撼人了,张春秋本想再次确认一遍,不过见到周边这个情况,他想要开口询问的话,也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同时也止住了想要再次开口的张文,很多事情从周遭的环境,已经能够说明不少问题了。
面对这种事情,张春秋脑子转的飞快,强行镇定下来后,他对着张麟拱手弯腰,说道:“张少爷,您这砸也砸了,心中也该消气了吧?如果不消气,您吩咐一句,老朽一定按照您的要求,让您消气!”
张春秋不愧是能够成为尚亲王明面上代言人的人,这一句话说出来,立马将张麟所说的话,改变了性质!
你说我们,还有尚亲王要造反,我现在立马向你赔礼道歉,把事情控制在斗气的范围里,造反一事,自然不能够成立了,你说的这些都是莫须有的东西了。
虽说这个说法不能将所有有心人的心思都堵上,不过只要市井百姓认同了,朝堂之上的笔诛口伐,威力就小的多了!
张麟听到这里,脸上乐了起来,没想到张文的父亲还有这等急智,不过事情要是能够这么轻易过去,他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消气?好说!”张麟笑着对张春秋说了一句,张春秋却没有半分轻松的样子。
“我刚才在你家米行花了五千两银子,却只买了一千两的粮食,这事情,你怎么说?”
“悉数退还!”张春秋想都没想,直接答应起来,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还叫事吗?
至于砸不砸自家招牌,张春秋现在可没有时间去考虑,比起自家的招牌,张麟给他们扣下来的帽子,更加重要些!
“爹!”张文听到张春秋竟然直接答应了张麟明显是敲诈的要求,当即就不高兴了。
他家是有点银子,但这些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每年还得孝敬尚亲王,他家真正留下来的银子,也不见得有多少!更何况张麟这是明显的敲诈,他要是没有半点情绪,那就真是太圣人了!
听到张文的喊声,张春秋脸色一板,回身反手就是两耳光,啪啪的响声,十足的响亮!
“败家的东西!待会再收拾你!你要是还敢吭一声,老子现在就叫人把你狗腿打断!”
张文脸颊以肉眼可见速度肿大起来,再见张春秋一脸狞色,他连痛哼都不敢发出,他完全相信此时他要是再多嘴一句,他爹绝对能够将他双腿打断的!
张麟也没料到张春秋竟然这般下得去手,不过愣住之后,他心中倒是有点稍微的解气,可惜不能多看几眼张文被张春秋扇耳光的戏码了!
“银子是一回事,但是我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我买的那一千两粮食。”反正都得罪了,张麟自然不会咬上一口就松口。
“张少爷放心,粮食立马给您送到府上!”张春秋脸色恭敬的说着,至于心中如何想,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张春秋这种态度,张麟还是满意的,粮食和银子都有了,他也不想逼人太狠,真要把张春秋逼的要鱼死网破,那就是他家和尚亲王之间的正面斗争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在家中等着了!”张麟‘点到即止’的说出这话来,然后渡步走向张春秋,探头在张春秋耳边说道:“你们这里的事情,我就算了,不过和你儿子合伙给我做局的人,我希望你将银子和粮食送过去的时候,一起告诉我,不然这事情没这么好结束,你明白了?”
张春秋听到这里,牙齿紧咬了一下,过来的时候,他特意去过张麟砸了的米行,当时他就感觉有人被特意留在了那里,现在看来,绝对是张麟留下的后手。
不论前因如何,只要张麟能够咬死他家以及他家身后的尚亲王有半丝造反嫌疑,那么对他们来说,这事情就是一桩随时能够要了他们性命的祸事!
哪怕现在张麟已经在他们脸上狠狠的踩了几脚,他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
“张少爷放心!老朽一定办好张少爷的事情。”
张麟拍了拍张春秋的肩膀,大笑着转身,对着身后程虎以及马大等人说道:“走!回府!”
张春秋咬着牙,挤出一张笑脸目送张麟等人离开,等张麟一行人走过街角,张春秋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全部被撑平,平的如同石刻。
回身一脚,张春秋直接将张文踹翻,心头一点怜悯的神色都没有,他完全不管张文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声音冷漠的说道:“把这狗东西给我拖回家去!”
吩咐完这句,张春秋回头看了一眼张麟等人离开的方向,他赶忙坐到找来的轿子中,火急火燎的往尚亲王府赶去。
张春秋赶到尚亲王府,没多久,王府中便传来了一阵东西被砸碎的动静,而张春秋也伸手捂住鼻子,鼻血从他手指间滴落下来,闷头往回走。
张春秋一走,尚亲王府前立马停好了一辆马车,身着蟒袍的尚亲王脸色铁青的跨上马车,马不停蹄的往皇宫走。
一入宫,尚亲王便直接赶到了宋世安处理政事的御书房前,二话不说的跪到在地上。
如果是平常时候,一位亲王直接跪到了地上,周边的宫女太监定然会第一时间进入御书房进行通报,不过今日不同,尚亲王都直接跪了,皇上的召见却好像遥遥无期似的。
一个时辰后,好像被人遗忘的尚亲王终于得到了宋世安的召见,双腿已经酸麻的尚亲王顾不得自身走路像只缺腿的鸭子,连连吩咐搀扶他的太监快点走。
见到端坐在龙椅上的宋世安,尚亲王又跪了下去,大声叫屈道:“皇上,臣弟冤枉啊!都是一些小人冤枉臣弟啊!臣弟最多想着多赚些银子,根本没有半点谋反的心思啊!还请皇上为臣弟做主啊!”
坐在龙椅上的宋世安,根本没有看底下的尚亲王,轻轻的翻动了一下手中的奏折,轻飘飘的说道:“明白了,你走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宋世安好像要专心看奏折一般,再无言语的意思,跪在底下的尚亲王几次张嘴,最终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对着宋世安磕头之后,默默的退出了御书房。
这件事情,算是平安度过了!
等尚亲王一走,宋世安将手中的奏折往御桌上一扔,微微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他轻声对身旁的魏贤问道:“魏贤,你说我要不要给那小子来点惩罚?这都惹上亲王了,下一步是不是得惹到朕了?”
魏贤见宋世安是这种态度,便笑着说道:“皇上,那小子已经惹到您了!”
宋世安一听这话,微微愣了一下,这可不就是惹到他了吗?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宋世安突然笑了起来,这事情恐怕是无疾而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