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在生活、教育、思想等等各个方面都透露着对于下层的剥削，而下层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用体力去赚取微薄的工资。

而至于那些用体力赚取的事情，完全是他做不了的，因为他的身体太过于虚弱了。

扬抬起了头，刚想朝着天空怒喊几声，以宣泄下今天的郁闷。

“吱呀！”不远处楼上的一个木门突然打开，随后哗拉拉的声音响起来了。

“呕！”扬落荒而逃。

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来到这个世界，可谓是经历了之前记忆难以想象的折磨。

明明之前的梦中自己明明经历了这一切，但是现实的感触却完全没有这么深刻。

或许是梦中的经历的视角不同，梦只是他的一段记忆，他并不能在梦中思考。

而他现在的世界则是以原来世界作为参考，然后进行了对比的思考。

肮脏的卫生条件，令人窒息的黑暗料理，难以逾越的阶级差距……简直就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临近傍晚，没有任何收获，饥寒交迫的扬才缓缓的走回去，结果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女人！

在哭！

“妈！”扬下意识的叫道。

艾丝特听到了声音，有些慌忙的擦了擦双眼，抬起了头，双眼通红。

叫出了第一声，那么后面便没有了心理障碍，扬问道。

“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艾丝特抽了抽鼻子，然后拉起扬就往家里走去：“走，回家去。”

扬很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看着桌子对面的艾丝特，试探的问道。

“那个……那个人走了？”

因为他突然想到艾丝特昨天借来了五个主神铜币，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艾丝特即便有朋友，也应该是和她生活状况差不多的人，根本拿不出来，或者不会拿出来。

那么借钱的方式无疑于两种，一种是朝着那个邪神组织借钱，另外则是找有钱男人借钱。

希望不是邪教组织，他在梦中梦到过，艾丝特带他参加过一个处理异教徒的火刑审判，那个场面如同人间地狱一般，一直都是扬的噩梦来源。

而在他的记忆中，似乎的确有那么一些时候在艾丝特的身边发现了一个男人，比如艾丝特生病的时候。

“嗯。”艾丝特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解释。

扬并没有追问下去了，因为那只会让艾丝特更加的痛苦。

按照目前的情况，自己和艾丝特能够进城应该也是这个有钱男人在发挥作用。

不过，对于他父亲头上的青青草原，他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来自己得想办法赚钱养家了，扬想着，他一边回顾着这几天的经历，一边思考怎么赚钱。

不过艾丝特是向男人借钱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看来艾丝特并不是因为涉及到了邪神，从而获得了保护。

至于艾丝特的各种不同于普通人的行为，这应该和她以前的经历和家庭有关。

……

一夜无话，次日扬还在睡觉中的时候，艾丝特已经走了。

所以当他被人叫醒的时候，灵魂都差点从头盖骨中冲了出去了，这他么的也太吓人了！

“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给我一个工作？”扬有些不解，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打着哈欠的青年男子。

“满大街的询问其他人要不要找人，你不就是在找工作嘛！”青年男子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话说你识字对吧？”

“嗯！”扬点了点头，回答道。

这就是艾丝特的不同，因为她识字，并且达到了可以教导扬的水平。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公共教育，至少对于底层人民来说。

所有的知识都是被垄断，底层人民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去接触。

即便是祷告词，也是类似于歌谣的传播方式，并不会直接接触到文字。

“那现在有两个工作，你可以选择一个。”青年男子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第一，那便是成为神职人员，他们对于会书写文字的人格外重视，报酬也比较丰厚。”

“第二，则是跟着我们，报酬比神职人员的低一些，不过这也代表了你可以受到我们的保护。”

“选吧！”

如果是普通人，说不定直接选了第一个。

但是在这个不熟悉的世界，尤其是与未知神灵接触的扬，对于宗教总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

尤其是他做梦中的那位神灵，如果那是一个邪神，万一在教堂被察觉出来，估计火刑架就是他的结局了。

“第二个！”扬毫不犹豫的回道。

态度干脆的让青年男子都楞了一下，青年男子站了起来，拍了拍扬的肩膀，说道。

“哈哈哈，原本还以为要用武力让你选择第二个，没有想到你这么有眼力劲，从今以后就跟着我混了，你以后可以称呼我为韦德。”

“不过，在此之前，你还需要通过一场试炼。”韦德一边走向门外，一边说道。

“三天之后百层便会有一场赐礼，如果你能够成为神徒，那么……算了，到时候有结果了再谈。”

“神徒吗？”扬眉头一皱，韦德的言外之意明显是如果扬成为神徒，那么扬便会获得更多的报酬。

所谓的赐礼，又叫神赐，是每一个孩子需要在自己十六岁成年之前必须接受的一项仪式，一生一次。

该仪式分为两个部分，首先是吟唱诸神歌曲，然后便跪在诸神神像之下进行祈祷，那时神灵便会降临。

只要你有足够的虔诚接受住了诸神的考验，之后神便会赐予你礼物，然后就可以拥有某种神力，从而成为神徒。

这便是‘暗道居民’中流传的知识，不过通过考验的概率并不高。

没有通过考验并没有任何的处罚，只是代表着你只能够去买一座诸神诸像，从而在这个世界有那么一席之地，方得苟且偷生。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考验失败之后获得神力，以及还没有考验便获得神力，这两种现象更加稀少。

不过想到这，扬的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的神灵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居住在陆地，也就是目前所知道的诸神。

但是还有一小部分的神灵，因为触犯了某些东西，被定义为邪神，从而被驱逐至海洋。

至于自己之前所遇到的那位神灵，既然不以真面目现身，那么便不能排除那是一位邪神。

如果那真的是位邪神，一旦接触到了邪神，那么便会留下痕迹，而赐礼必定会被诸神发现，那么自己的结果……火刑！

……

这两天艾丝特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她也知道了教堂在三天之后会有赐礼，所以这两天她讲述了很多关于赐礼的东西。

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他在赐礼的时候不要乱想，一定要虔诚的吟唱歌曲。

无聊的唱歌日很快过去，这一天，扬还没有完全睡醒便被女人捏着鼻子给弄醒了，但是他并不打算起床，他还是有点怕。

“醒过来了？赶紧起来，不然就来不急了！”女人说道。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看着他半天没有动静，似乎有些生气，当场就把破布缝制的被子掀开，寒气瞬间侵入。

四目相对，扬尴尬不已，女人倒是多看了几眼。

“看来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了，那么今天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神徒呢！”

扬赶紧爬了起来，无视艾丝特饶有兴趣的眼神，飞快的穿好了衣服，喝了一口水。

扬还没有来得急吃东西，然后就被艾丝特扯着扬就飞快的朝着楼梯上走去。

教堂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么冷清，今天这里充满了人，熙熙攘攘。

当扬来到第九十九层的时候，令他诧异的是，人们居然纷纷后退，然后让出了一条道路供他通行。

当他走进了这条路的时候，此起彼伏的祝福声不断的响起，这些不相识的人在这一刻居然都在祝福他，希望他可以可以成为神徒。

虽然这些人的信仰不同，甚至于他们的祷告词都不同，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在像自己的神灵祷告，希望他们可以赐礼于扬。

扬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女人似乎有所察觉，安慰道。

“不要紧张，尽力而为就行。”

穿过人群，他真正来到了教堂的时候，他发现今天的神像似乎比之前更加的宏伟，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个时候，说不紧张是假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不过相比于另外几个小孩真正的紧张，他更多的是心虚，那个梦中的神灵到底是什么神？

冷静！扬深吸了几口气，心里给自己鼓劲。

仪式分为两个部分，前面需要吟唱圣歌，还要祈祷，是不是代表着他如果不进行这个部分，是不是就不会进入第二部分的考验。

嗯，应该是这样，不然前面这个部分就没有意义了。

虽然自己获得不了赐礼，但是总好过被定义为邪教徒好吧！

时间也在缓慢的过去，在众人的注目礼中，他和另外几个孩子被领到了神台之上。

看到眼前的神像，扬只觉得自己的小腿有点发麻，但是另外几个人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一个个紧张的开始用嘴巴呼吸。

随着时间的到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那个声音似乎在教导他怎么吟唱圣歌，他虽然克制了自己不发出声，但是没有太大效果，那种想要张嘴的欲望越来越重！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他下意识的背起了最熟悉的文章。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他的嘴形和周围的人完全不一样，站在神像旁边的一位老者明显注意到了他，眨了眨眼睛，却没有说什么。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心中有个念头想要他加入其中，但是始终被他牢牢地克制了。

这种去倾听，去吟唱的念头很难忍住，尤其又要克制自己不去倾听吟唱，还要防止自己不发出声音。

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进去一般，疼痛不已，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再也无法承受的时候，周围的声音却下降了下来，然后逐渐的消失，最后归于平静。

扬睁开一只眼睛的缝隙，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他眯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瞬间睁大了双眼，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瞎了？！

扬吓了一跳，但是眼前的这边黑暗却毫无变化。

这里是哪里？

扬缓慢的呼吸，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随后他便发现眼前的黑不是完全的虚无状态。

这就好像瞎子和正常人闭眼的区别，一个是完全的虚无，是一种状态，而另外一个则给这种状态根据习惯定义为了‘黑’。

黑暗之下，似乎有东西，但是两者之间的距离却是遥不可及的感觉。

就在黑暗之中，他似乎听到了某种呢喃之语，而他很快就知道了有人在呼叫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的看向声音来源的那处黑暗，然后视距似乎被拉近了一般，这次他完全听清楚了其中的一个词，那正是他的名字。

随后他想要继续倾听，而两者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地拉近，黑暗中有各种东西在不断的倒退。

他似乎看到了一座高山，然后看到了一片海洋，随后他看到了很多座城，看到了很多的高楼，随后他看到一团难以言喻的‘光’。

那道‘光’说道：“机械与蒸汽之神请聆听卑微之人的请求，希望扬可以成功的成为神徒……”

“机械与蒸汽之神？那个女人！”扬惊呼道。

但是他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感觉有一道光从他的身体里面冲了出来，然后投入到了最开始的那道‘光’里面！

那道光一离开他的身体，他便感觉到了一股疲惫感席卷而来，饥饿、疼痛、疲惫、虚弱……就像他在另外一个世界得的那场重病一样！

黑暗在逐渐的崩塌，他的意识也在逐渐的涣散……

一切又再次归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