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记者问出“什么梗”，立即吸引了办公室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记者么，就爱管闲事，爱打听各路消息。

“面试题有一个关于三十而立，考生说不是成家立业，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差点没把川大毕业的陈主任气歪鼻子。但被社长亲自录用了。”

“那考生哪儿的啊？强行出圈，我挺膜拜他的。”

“害，考生信息能对外透露么？就知道三十而立立不起这么个梗，没更多了。”

“我感觉这考生说得有道理哈，古人二十岁不成家，老爸老妈都得逼婚了，到三十再说成家，不太通啊。”

“哈哈哈，同理同理。以后再有人用这句话逼婚，老娘拿它怼回去。”

这时，美眉啃着大饼油条来到了一位年轻记者面前：“瑶瑶，你沪市大学毕业的，上次说起你们学校有位国学教授，牛得一逼，是国内学术泰斗董浩敏的关门弟子，要不你问问他？”

瑶瑶：“那还不容易？教授教过我们古代文化课，一个微信的事。”

美女埋头发微信。

不大会儿，抬起头来。

啃着大饼油条的美眉嘴里含糊不清地：“咋说？强行出圈出到猪圈了对吧？”

瑶瑶茫然：“实力打脸。川大毕业的陈主任要心塞了。”

纳泥？

声音不高，但很多人都听清了，赶紧围了过来：“谁打谁的脸？”

瑶瑶的声音，突然变得像蚊子般细：“教授说，考生的解释是对的。”

卧槽！

啃着大饼油条的美眉突然扬起双臂，赶鸭子似地：“散了散了，赶紧都散了！”

这时，主任室门开了，有个人出来，带上门离去。

人事副科长赶紧示意3人跟上，跑向主任室：“陈主任，新记者来报到了。”

门推开，许凡心里格登就是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只有后脑勺存留着一圈头发的光头脑袋。

他一转身就往回走，但被人事副科长给拦了回来。

打看到谢顶主任的第一眼起，许凡就有了扭头便走的冲动。

那不就是三天前的主考官么？

采访中心主任陈迎新，40岁不到，前年才由副主任升任主任。

就是他当主任的这两年，《城都文化娱乐报》在西南大都市圈几百家媒体榜上的排行，从第五位，急剧下滑到第十位，眼见就要被踢出前十。

陈迎新的资历，不比其他中心主任低，但由于极为自负，加上个性和脾气不合群，始终得不到领导信任，前年才提主任，明显晚于同辈人。

当他的视线落到许凡脸上，眸子微微一缩。

那瞳孔里发散的寒光，分明在说：我等你三天了。

主任微不可察的这个细节，瞬间让另两位新来的记者感受到了异常。

很明显，主任盯许凡的那道眼神，绝对不是好眼神。

两人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许凡，估摸着这新来的，不知何事得罪过主任。

许凡在面试时，知道被录用的三个记者，会到采访中心试用三个月，然后二选一。

但他压根就没想到，主考官就是采访中心主任。

陈迎新站起身来：“三位，先来认识一下我们中心的各位老师吧，以后也是你们的同事。办公位已经给你们准备妥当了，稍微收拾一下，我等下挨个找你们谈话。”

入职谈话，是每家媒体的惯例。

采访中心是个大统间，有30余名记者。

中心副主任是个美女，三十不到的样子，打扮入时，她领着3人来到各自办公位。

3人的办公位紧挨着，许凡离美女副主任更近一些。

采访中心对门是编辑中心，再远一点，是经济新闻中心、专刊中心、国际国内新闻中心等部门。

采访中心的记者，负责时政新闻、民生新闻、文化新闻及其他社会热点新闻的采写。

瘦高个先冲许凡开了口：“嗨哥们，我叫牛益斌。你贵姓？哪个大学的？”

“许凡，西南师范学院。你呢？”

瘦高个指指女生：“我和杨眉是一个大学的，鄂省大学新闻专业。以后请许兄多关照。”

“相互关照。”许凡点了个头。

鄂省大学，211，现在叫做双一流，新闻专业更是全国排名靠前的强势专业。

许凡的西南师范学院，是个普通一本，在鄂省大学面前毫无竞争力。

那个叫杨眉的女生突然压低了声音：“许同学，刚才报到时，我见陈主任意味深长地盯了你一眼，你俩，以前认识？”

许凡面无表情：“面试那天才认识。”

这时，采访中心副主任走过来，这是位30岁出头的美女：“许凡，主任先找你入职谈话。”

许凡离开，杨眉冲牛益斌轻声地：“看出没，陈主任刚见到许凡时，眼神中有一抹寒意。我估摸，许凡和陈主任有什么过节。”

牛益斌轻描淡写地：“西南师范学院，没竞争力，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杨眉：“我们有几位学长，在城都日报和经济报工作，什么时候去拜访他们一下？诶对了，入职谈话后，听说主任会有什么任务布置下来？”

牛益斌：“不急，等入职谈话以后吧。前几天我跟他们通过电话，他们知道我们今天来报到。入职谈话的任务，我也打听过，无非是主任交代一个采访策划，目的是摸摸我们在策划、选题及新闻敏锐力方面的能力。不难的。”

主任室。

陈迎新已经盯了许凡有好几秒，却不开口。

美女副主任在一旁有些纳闷。

许凡也不吱声。

终于，陈迎新张开了口：“刚才，你一扭身想离开，为什么？”

许凡不解释。

有啥好解释的？

早知道你丫会是顶头上司，面试那天老子就拍屁股走人了。

陈迎新也不追问：“给你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你们3人，必须要淘汰1个。”

人事科早解释过了。

试啥呀，试了也是我被淘汰。

不过，哼，有那么便宜的事？就算淘汰，哥也得亮点绝活，也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淘汰，这是报复！

主意已定，许凡挺了挺腰。

美女副主任例行公事般讲了些入职须知及文娱报的读者定位等事项，最后，陈迎新从桌上拿起几份表格递了过来：

“通常，在入职的前两天，我会布置一个策划，让新人根据自身专业背景和知识积累，搞一个选题，然后再用两天时间采访、写作，将这个题材做出来。”

“这个策划，对新人很重要，直接决定他在见习期采写哪个行业的新闻。”

许凡点点头：“应聘前我也打听过，知道有这么个环节。我这就去做策划，争取两天内交给主任。”

陈迎新却笑了：“我改主意了。”

许凡抬起眼，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