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蓉华公司艺人公寓。

梅姐长长地吐出口气，李芷兰终于接电话了。

“老天爷，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兰兰啊，在干什么哪？”

相比于上午刚拿到报纸时的严厉，现在梅姐的口气有些松，甚至带有些许讨好的成份在内，在一旁侧耳细听的张妮，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不过她也没脾气。

“西南音乐”本土歌曲排行榜，《城都牢牢占据着第一的位置，谁也撼动不了。在国内各大音乐网站，它的热度也正在起来。

这还是除西南区域外，其他地方没任何推荐的情况下，如果有国内知名的演艺公司推一推，蹿上最热门是无须多虑的。

《童年的彩云，却后劲不足，已呈颓势之像，在排行榜上滑出前十，跌到了第十三。

公司不愿加大投入，意味着这歌，废了。

电话里，传出李芷兰淡然的声音：“刚下课。”

梅姐脸上挂着笑：“兰兰，姐恭喜你哈，创造了历史呢，排行榜上，你的歌，成绩比第二名好了一倍都不止，过一阵国内上前十，也完全有可能。”

“兰兰，顾总让我跟你联系呢，让你抽空来公司一趟。当然，赔礼道歉我看就算了，顾总爱才惜才，不拘小节呢。他想好好跟你谈谈。”

“谈什么？嗯，是这样的，顾总看到网络上的滚动新闻，说这首歌，报社和旅游局准备买下来，成为咱城都市的形象之歌，后续还会加大推广、宣传的力度。你想想，城都的形象之歌，那还不大街小巷上成天播放？新闻说，你们民族大学也将成为合作方。”

“顾总就琢磨着，你能不能做做工作，让公司也成为合作方。挂个名就行，挂在最后，出十万二十万赞助费也没关系。”

“咳，兰兰，别忙着说你帮不上忙呀。新闻上说，旅游局从南蜀请了个著名的MV制作团队，明天就要开始现场拍摄。你现在跟旅游局、报社关系那么好，咋会帮不上忙？”

“顾总请你来一趟，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和报社老总、旅游局局长接上头。你只要牵牵线就行，具体工作，顾总会亲自去做的，又不用你抛头露面。”

“兰兰，听姐的，过来一趟。你想想，如果咱公司能形象之歌中，挂个协办单位的名，对公司形象多有利啊。顾总说了，以后公司各种资源，会加大对你倾斜力度。新歌由你先挑，反正各种好处。”

一旁的张妮抽了抽嘴角。厚颜无耻啊。

电话里，传来李芷兰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我没空。”

……

下午3点多。

正在埋头做着后续报道的许凡，接到了一条微信。

是“天涯芳草”发来的：“许记者，大手笔啊，全城轰动，全网爆红。恭喜贺喜。”

许凡：“谢谢谢谢。是李芷兰唱得好，也是我们报社同仁全体努力的结果。”

他倒真不是假客气，策划归策划，但策划如果没有人落实，再好的设想还是白搭。

为了这组报道，专题中心上至主任，下至普通记者，全部不计得失，全身心投入。报纸上挂名的是特别报道小组的几个人，但没挂名的付出，不比他们几个少。

“天涯芳草”：“许记者谦虚了。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个饭。”

许凡本想婉拒，因为今天的报道任务十分重，明天依旧是一场硬仗，趁着网度刚掀起，纸媒还要营造一段反响报道的声势的。

但是，当他看到“天涯芳草”接下来发过来的一则微信，他犹豫了：“许记者，兰兰很感激你，本来今晚她想请你，但我跟你联系得早，还是我来请，就我们仨，聊聊天。”

许凡看了看稿件，估摸着下班前写完应该不是问题。

关键，李芷兰也来，他有些不想拒绝。

跟美女虽然接触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时间说闲话。

第一次呆得时间比较长的，是扒谱那晚，但两人都在拼命赶进度，忙得连李芷兰家住哪里都没问起。

后来，李芷兰叫来了她的好友，乐手鼓手吉他手加唱副歌的，组成一个音乐团，就更忙了。而许凡当时也忙于策划、采访、写稿，多数时间没去录制室，即使去了，也是听会儿就走。

今天晚上，确实是个机会。

他输入短信：“那恭敬不如从命。”

“天涯芳草”：“恭候大驾。玉林西路贵豪大酒店，就是歌中唱的玉林西路小酒馆的对面不远。”

晚6点半。

贵豪大酒店605包厢。

许凡推门而入的时候，一位三十不到、打扮入时、颜值中等偏上的女性正在发微信。

见到有客，她起身带着惊喜：“是许记者？”

许凡欠了欠身：“我是许凡。您是天涯芳草？”

“来来，请坐请坐。我叫陈芳菲，也是个经纪人，跟芷兰一个公司的。”

陈芳菲忙不迭地让坐，吩咐服务小妹上茶。

“兰兰刚刚发来微信，她在做家教，今天孩子弹得乱，她好好纠正了一下，现在刚结束出门。哦，是幼儿班的学生，放学早，往常都是6点以前就能结束。”

“李芷兰在勤工俭学？”

这话问出，许凡感觉有些明知故问。自己大学时代又何尝不是这样？自父亲去世后，他有几次睡过囫囵觉？都是一有空就早出晚归，别说家教，快递、外卖都送过，他的世界里没有累这个字，只要能赚钱。

陈芳菲：“兰兰很坚强，父亲去世后，她总对母亲说过得很好，签约公司的商演很多。实际上，她的苦，只有我知道。”

李芷兰的身世，许凡已经听李传宗详细提起过，这姐弟俩，都是令人感动的人中精英。

李芷兰为了养活母亲和弟弟，高二起就外出商演，本来是公主一般的人物，却忍受着命运的暴风骤雨。

但她就是不在狂风恶浪中，低下她高贵的头颅。

弟弟李传宗，为了让学习成绩更好的姐姐完成学业，初中毕业就辍学，当起了修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