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从一个刚认识的人嘴里听到了向井修一的名字,就让你担惊受怕成这样?埃文斯,这三年你还真是变了不少。”
第二天,我把玖渚交托给了熟人,又将久太郎叫到了街角酒吧,把昨天的见闻告诉了他。找来了他这样的嘲讽。
我苦笑着喝下了眼前的螺丝起子,酒比我想象中还要烈。“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只要是和高崎枫扯上关系的事情······不说这个了,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久太郎故意挑起眉毛,一副浮夸的样子,“我能怎么看?你居然会想象一个刚认识的人说的话。你难道不觉得,他是故意在你面前提起这个名字的吗?还记得三年前那起事件的人可不少。”
“我当然知道。但,我觉得他的话很有说服力。”
“为什么?因为他之前救了你一命?”久太郎明显有些激动,连桌子上的酒杯都因为他的动作有些摇晃。
“不是这样。他当时在我和拉肖恩发生冲突后的十来分钟就赶到了现场。除了他有着很强的情报网外,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既然如此,他所说的在政府文件中多次提到向井修一的名字就很有可信度。”
“话是这么说。”久太郎又把身子坐了回去,用手托着下巴对我继续说道:“可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才只见了三面而已。”
久太郎说到了重点,这也是我心中最为不安的地方。“我觉得,在东川心中,我只是供他取乐的玩具而已。他想看我如何一步步地陷入过去的泥潭里。”
“即便是这样,你也打算顺着这个名字继续查下去?”
“嗯。”虽然我在昨天就已经做了决定,但还是决定告诉久太郎。毕竟,这是属于我们共同的过去的梦魇。
“好。”尽管他这么说,但久太郎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好转,依旧板着一副脸说,“那么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我的思绪被拉回了三年前,和这件事相关的一切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眼前。“现在想来,这件事情充满了可疑的地方。”
“比如说?”
我本想喝口酒润润嘴唇,可眼前的酒杯早就空空如也,只好叹口气,抿了抿嘴,说道:“我们和公安一直都在盯着向井修一的住所,公安可以证明他没有离开一步。可当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却找不到半个人影。他是怎么离开,去杀了······杀了高崎枫的?”
“可能是他乘着哪个人没注意离开了?或者他在我们以为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在跟踪他时,就已经暴露了。”
一提到这里,久太郎的脸上就充满了悲伤。“或许,我们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因为办案从没失败过,当时的我们都太过自信了。现在想来,悲剧早就埋下了伏笔。”
我长叹一声,示意久太郎别再说下去。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应该为她的死负责。
“不仅如此,向井修一还刚好在我们发现他不在家后给我发了条信息。他是怎么能刚好掌握好时间的?”
“抓到向井修一后,他供述说这是因为他当时就在附近,观察着我们进去后才发来信息。”
“或许吧。不过,不是还有一种解释方法吗?”
“什么?”
“公安中有内鬼。”
久太郎被我的话惊到了,“埃文斯,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我点了点头,“我本来不是这样想的,但东川提到最近的政府文件中多次提到他的名字,我不得不这么想。而且,如果这样所有的事都能接受通了。为什么向井修一会在监视下离开,为什么他的时间会掌握得那么好。”
“可政府人员和连环杀人凶手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办法回答,一切都只是在我脑海中初步形成的猜想。“除了这一点,向井修一虽然被判了死刑,但我们并没有看到他的刑罚的执行,只是看到了他的尸体。”
“你是说,尸体有被做假的可能?”
“对。”
久太郎双手抱在胸前,看起来有所不满。“所以还是那个问题,政府费了这么大力气隐瞒又是为了什么?政府会为了什么和连环杀人凶手合作?”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这次轮到久太郎叹气,或许他已经对现在的我失望了。“那么你打算怎么查下去?”
“还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找到向井修一的吗?”
“你打算又去拜托佳代子?”
“毕竟向井修一一直以来都是红尘游的常客,我们也是因此才认识佳代子的。”
久太郎盯着我,尽管过去了三年,他的眼神依旧犀利,仿佛看穿了我一般。“你认为要是他活到现在的话,还会保持着以前的习惯?”
“我希望如此。”
“好吧,那只能祝你好运。至少在这件事上,我是不会帮你的。”
“你不高兴我做的这个决定吗?”
久太郎点点头,“我觉得,既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了,你没必要一直活在过去里。”
我舔了舔嘴唇,或许久太郎说的很有道理,但我终究不会像他这么做。“久太郎,一直以来,我都感觉我的人生停留在了那一天。如果我告别了我的过去,又有什么可以支持我继续活下去的呢?”
久太郎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悲悯。“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以为,收养玖渚伊是你迈向新生活的开始。”
“让你失望了。我还是没有办法放下高崎枫。”
“那好吧。”久太郎放弃了和我对话,站了起来。“你要做什么我也没法干预,我只是作为一位朋友来建议你。既然你不接受,那也没办法。科多,”久太郎朝站着吧台的老板科多喊道,“这顿酒记在埃文斯头上。”
我苦笑了一声,叫住走到门口的久太郎。“久太郎,你最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他没有回过头来,背对着我说道:“埃文斯,你知道的,那不是那么方便的能力,我没法控制我看到的东西。”说完,久太郎快步离开了街角酒吧。
“科多,我真的应该听久太郎的吗?”
科多调了一杯酒,自己喝下,“我不想掺和你们俩之间的事。不过,我活那么久只信奉着一条准则,做事只要不让自己后悔就行。”
我拿起酒杯,透过玻璃看着变形的柠檬片。是否会让自己后悔吗?或许,我这一生也不知道这一点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