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想过，师尊他为什么收你为弟子，一定要你出席试炼大会，然后又把你拐到这里来，期间又是避人耳目，掩盖行踪的。”

“师兄到底与我说什么？”

“你是天身灵骨。”

……

姜知念挑了挑眉，看着白同尘好一会后才弯身笑出身来，“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该摆出一点惊讶的样子。”

“你知道？”白同尘皱眉。

既然知道，还装作不知的跟着晏华来了西阳关，难道就不怕晏华对她做什么吗？

“你是如此信任他，还是…爱他？”白同尘失望了，他觉得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个把人放在心上的样子太可笑了，白同尘当下就想走，却被姜知念叫住。

她笑的灿烂，“谢谢师兄了。”

白同尘第一次被她这样和颜悦色的对待，也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成分在的，在想说什么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没有见着晏华，姜知念也不意外，她将系统解禁，难得的将它放出来。

“呜呜呜，我就知道宿主是爱我的。”

“别吵，看月亮。”

你瞧天上的月呐，皎洁如盘，旁边零碎的星纷杂，遥遥呼应中，又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曾几何时，她也见过这样的月夜，“你相信吗？月明星稀，可我记忆的，是明月高悬，繁星团簇。”

一人一系统就这么悠闲的看着夜幕，谁也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姜知念意识清明的时候，已经是在晏华的怀里了，她将不敢吱声的系统关进禁闭室，抬着眸子看着晏华，晏华其实也用余光在注意她，察觉到她醒来，心里打了长篇的腹稿想说给她听，可是姜知念只是将他搂的更紧了些，甚至还往他怀里凑了凑，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停下，让他所有的想说之于口的拙劣都胎死腹中。

“师尊，阿知月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师尊将我捡回去，不舍我修炼，我一直依附在师尊身边，洒扫庭除，为师尊的院里种了一院的蔷薇，梦见师尊分神与我去了试炼大会，将我护在魔龙爪下，也梦见如此，师尊第一次越矩的抱着我，却是废我修为，抽我根骨。”

听到后面八个字的时候，晏华抱着姜知念的手都在抖。

姜知念中了药，可是意识还是清醒的，“梦里的我像是缠绕着师尊而活的菟丝花，在师尊身上吸取着养分，我想怎么能做这么奇怪的梦呢，将命运交给别人何其愚蠢，可是梦里的师尊对阿知月情谊非常，比之现实你我还要亲近几分，甚至如同眷侣，我想，是我如今这样子不讨喜吧，可是此刻，”姜知念的眼角落下泪来，“可我分明不是梦中的菟丝花，却愿意为了师尊的一点情谊搏一搏，落得梦中那般下场，不知道师尊心里又有几分动容呢。”

晏华停了步子，他每听一句，心中便痛一分，晚上的天人交战几乎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师兄。”身前传来一道女声，声音婉转低媚，像是在唤自己等了许久的情郎，不用看，姜知念也知道来人是谁，她索性装作昏睡过去，“师兄，这就是你的那个弟子吗？”“师兄，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我似君心，日日盼兮，终于有这么一日，迂回匆匆，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这急促着要给自己证明的样子，像是讽刺，扎在了两人曾经两小无猜的朝夕暮盼中，接下来，晏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脑海里拉扯让他不要迈出这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一步，而另外一半则想着自己辜负一个就不能在辜负第二个了。

晏华将姜知念放在了内室的石床上，而傅紫则在姜知念的另一侧，晏华布下结界后，又亲自画了法阵，从纳物戒拿出尾目草，金黄色的绒花有点像蒲公英一点一点的落在了傅紫身上，而另一边姜知念受法阵的影响，身体里不断地有一道白色的影子被拉扯着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白影终于脱离了姜知念的身体，开始走向傅紫，待光影慢慢的从身上消失后，傅紫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

而出乎晏华的意料，姜知念在这个时候竟然慢慢的醒了过来，她看着两人动了动脖子，咳出看两口血后坐直了身体。

晏华还有些发愣，口中不忍的说道，“阿知月，不要怕，师尊会补偿给你的。”

到了这时，姜知念终于撕开冷面，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是艰难的站起了身体，她冷眼制止了晏华想过来的脚步，她看着傅紫，“天生灵体，重铸根基，多好的修行啊，你不出手试试吗？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我的礼物？”

傅紫皱了皱眉，她觉得师兄的这个弟子此时一身邪气，极为不舒服，但是对于她的话，她还是忍不住期待了一番，她已经因为魔修藏头露尾多年，此时，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到师兄的身边，怎么能不高兴，她运转了周身的灵力，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充沛过，果然是天生灵骨，可是当她试着用心法催动它的时候，却是卡住不动，她心里没来由的闪过一丝恐慌，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行，傅紫惊讶的道，“怎么会？你用了什么手段？”

“啧啧啧，师尊你听听，”她与往日简直判若两人，晏华还在细想其中缘由，却见姜知念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不过是借你玩玩，怎么？这就把它当作你的东西了？”

她出手如电，几乎没动就出现在了傅紫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这变故，莫说傅紫，晏华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知月，你在做什么？放开她。”

“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师尊吗？”姜知念笑了笑，“你也不想想，你刚才还拿你弟子的命做了什么？”

“或许又是仗着我喜欢你？”姜知念又问，“可是我现在又不喜欢你了怎么办？唉，我真的好纠结啊。”说着手劲又收紧了一番，傅紫在她手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她的手里，竟然使不了一点力气。

“呐，你不舒服啊？这么不舒服，那么当时我阿娘也是这么被你提在手里，你怎么就不知道她不舒服呢？”

她的话犹如一个平地惊雷，两人都一时无言，一个是不知道或者是自己根本就不记得了，还有这样的冤仇，而另一个却是吃惊她居然知道了真相。

“师尊，前尘往事，对于修士来说很难吗？你只是太小瞧我了，不过也是，你总是小瞧我，小瞧我的心意又来小瞧我的决心，师尊，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在哪里吗？灵根在心不在骨啊，修道本就违背天命，谁生来不是肉体凡胎，能逆天而为的从来都是自己那颗不屈于命运的心，哪怕堕入魔修又如何，殊途同归罢了，何来正邪之分，而你，甘愿被杀戮驱使，血洗我一寨上下性命，如同那牲畜何异？”

傅紫身上的修为竟然一下子被掏走一般，不过片刻便已是气若游丝。

“住手。”

晏华出手来拦她，却被姜知念一把挥到一边。

“你......”晏华看着自己被打伤的地方，上面黑气萦绕，甚至还透着一丝诡异的红。

“你居然？”

“居然什么？居然成了魔修？”姜知念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将傅紫丢在地上，手中逐渐凝聚出一团火焰，傅紫身上也烧起了一样的火焰，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本来想逃走的元魂这一刻也被困在火焰里，受着这灼烫的火焰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放了她，放过她。”晏华看着傅紫的惨状，终究有些不忍，纵使知道这也算是她的报应，可是自己的师妹落得如此田地，也不会是他想看到的。

他说着求她，可还是把他放在了那个阿知月高不可攀的位置上，带着命令和以往的那种高坐的上位者的气息。

姜知念恶意的将傅紫身上的火势加大，晏华不得不对姜知念出手，劲风扫过姜知念的耳侧，她朝着晏华戏虐一笑，“果然，师尊心里，阿知月始终是不重要的，那日师尊扔下我，我能在魔龙爪下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我早知师姑与我血海深仇，我也给过师尊机会，可是师尊，哪怕是修道之人，那人心也是肉长的，师尊如此轻贱于我，我又何必将师尊放在心上呢。”

说完竟是直接出手了结了傅紫的性命。

那一刻晏华怒极攻心，“逆徒。”

心中默念一道法诀，可是半天也没有动静。

“师尊想驱动我的捆仙索干什么？”她如此轻而易举的道出了他的打算，从刚才的那一掌，他就知道，他这个徒弟的修为在他之上，此时恐怕什么都是徒劳。

“你以为我要杀你？怎么，很惊讶吗？我早就与师尊说了呀，阿知月心中只有师尊最重要，所以师尊在想什么，阿知月都重要，师尊还记得来时我与你讲的那个梦吗？可惜阿知月这辈子当不了菟丝花，所以也不能和师尊在一起，在师尊心里，永远都是自己重要。”

“阿知月......”

自那以后，晏华再也没有见过她，他回了青云宗，不管如何闭关，修为都无法长进，倒是书房里的画轴，堆了一卷又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