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胜利村汤家，汤保全放下酒杯急道：“你快说说，到底怎么预测的，怎会这样准？难道有朋友是赌球庄家？”

邓老师端最后一道菜上桌，白了他一眼嗔道：“老汤你干嘛呢？人家陈老师来家里连口菜都没吃上，你就不停地嘚吧嘚吧，有完没完了？”

汤保全一噎，摆手道：“我的错，来，陈老师吃菜，咱俩今晚喝酒肯定不过二两，说的话得做到。”

“那怎么行？有客上门你不好好陪酒，倒像咱家缺酒一样。”邓老师又有意见。

汤保全脖子一梗，眼见要发火却忍了下来，“好好好，都听你的，行了吧？”

陈尚东瞅瞅汤琳，见她美滋滋地望着自己笑，心里也很开心，“邓老师你坐，大伙一块吃。”

“你们先吃，我洗洗手就来。”

汤琳慢条斯理道：“我妈不等大伙吃完不拿碗的。”

“为什么？”

“怕菜不够。”

汤保全轻拍女儿脑袋，“就你话多。”

三人同笑。

陈尚东夹菜吃下一口否认道：“我哪有什么赌球庄家的朋友？不过是研究了两队新赛季的引援名单和各位置的主力配备，皇马有些华而不实，巴萨却针对性地补强了中场和左后卫的缺陷，它一贯坚持的控球打法也正好克制皇马越过中场打反击的球风，怎么会不胜？”

汤保全沉吟道：“说得有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资深球迷。知道吧？我们车间的球友听说你的预测后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皇马会输得这么惨，更没想到你预测得这么准，我算心服口服了。来，喝酒。”

因为汤琳要上晚自习，所以陈尚东和汤保全果真只喝一两多就撤了酒杯，吃过饭后他要骑自行车带汤琳回学校。

“你看多不好意思，你好不容易来家一趟饭没吃饱就走。汤琳你别管了，她自己打车去学校。”邓老师止不住地抱歉，让陈尚东脸红了，“没事的邓老师，感谢款待了，我吃得很饱。汤琳我送，这点酒不当事，放心吧。”

“那好吧。”邓老师和汤保全挤在门口送师生两人离开，“等等。”

陈尚东转身，邓老师掏出两张票递过来，“中央交响乐团6日在我市演出，正好是周末。一闺蜜给了两张票，我拿着没用，你带女朋友去看呗？”

陈尚东摆手推拒，“客气了，我没女朋友，拿着票也是浪费，还是你和汤哥去看吧。”

汤保全瞪眼道：“我连哆蕾咪是什么都不知道，听什么音乐会？叫你拿着就拿着，磨叽个什么劲？”

陈尚东只好把票揣进兜里，下楼骑车搭着汤琳回学校。

路上，陈尚东问汤琳：“现在，你不会动不动拿菜刀了吧？”

汤琳脸一红，望着老师的后背，“谢谢老师，他们现在真的好多了，很少当我面吵架。”

“他们还吵架？”

“只是吵今天谁做饭谁陪我写作业，明早谁出去买早餐谁送我。”

陈尚东哈哈大笑，“你得意了，对不？”

“当然。”汤琳开心地笑道。

车行一段路后，汤琳左手箍着老师的腰问道：“陈老师，我骗了你。其实咱班’灭绝师太‘是谁我知道，要我告诉你吗？”

陈尚东按响车铃，穿过人行道后摇头道：“我不想知道了。”

“为什么？”汤琳很奇怪。

“一个班级里，只有老师不尽责，才会有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学生存在。倘若老师认真负责，大伙就都是好学生，没有亲疏和远近的区别，明白吗？”

汤琳盯着老师能避烈日和狂风的后背，重重地点头，“明白。”

回到学校，陈尚东让汤琳径去教室上自习，自己回屋拿课件。

刚打开宿舍的门，冷不防身后一只手箍住他的脖子，紧跟着双手也被

钳住，“老实交待，那两个小偷去了哪里？”

华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东子，陈老师好歹是我朋友，你别跟审犯人一样行不？来，松开松开。”

“一边去，”那人仍不松手，陈尚东被箍得脸色青紫说不出话来，“那是我哥，都失踪四天了，我能不急吗？他不说我箍死他。”

“你箍死他有用吗？”华子嚷道：“他这样说得出话来？你问小偷在哪里有用吗？贺东你醒醒好不好？”

贺东看看陈尚东的脸色，这才松手。

陈尚东长吐一口气，活动两手怒道：“我他么得罪你了？你凭什么下死手？警察了不起吗？”

华子尴尬地劝道：“陈老师，你是杨哥朋友，咱跟杨哥也熟，给个面子别计较哈。贺东你在洗浴城也见过，他哥被劫持四天了，换谁谁都得急，你体谅一下，行不？”

陈尚东瞥一眼贺东，见他两眼通红心急如焚，先自消了气，“你哥是谁？他被劫持你问我有什么用？”

“他哥叫贺军，在物证保管中心工作，前几天无缘无故被人劫持，那晚同时失踪的还有四个小偷。今儿下午我们得知有俩小偷可能逃往沅阳，话根是从你这里说出去的，所以赶来问问。谁知一等就个把小时，你说谁心里没火？”

陈尚东想起自己冒领手机时那个值班民警胸前证件上的名字，心里越发肯定那部手机不简单。

“今天有两拨警察问过我，我都说小偷可能逃往沅阳，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你认识那两个小偷，对吗？”贺东急不可耐地问道。

“不光我认识，你俩也认识，不是吗？”

“我问你答。”贺东不耐道。

“凭什么？”陈尚东听得火起，忍不住怼道。

“凭什么？凭这个。”贺东扬起钵大的拳头就要挥过来，华子赶紧抱住。

“爱死你不偿命，全世界都安静......”，听这喧闹的手机铃声，贺东甩开华子走去一边接电话。

“什么？回来了？小偷也被发现了？太好了。”

陈尚东和华子面面相觑，贺东挂断电话后走过来鞠躬道歉，“对不起陈老师，刚才是我莽撞让你受累，明天我请喝酒，就当赔罪吧，怎样？”

华子急道：“先别整这个，你哥真回来了？”

贺东点头道：“回来了，另外两个小偷，不对，应该说是越狱逃犯也即将被逮，正好在局长指定的五天期限内。”

陈尚东淡然笑道：“两位警官，令兄回来就好，你们且回吧，我还得上晚自习呢。”

华子笑着攀住他的肩膀，“瞧，认真了不是？咱可是朋友哎，别这样好不好？”顿了顿，他望着隔壁问道：“杨哥真走了？”

“走了。”

华子黯然叹道：“他俩终究没成。得，既然没事，咱先走了，明天请你吃饭。”

陈尚东见贺东边走边回头拱手，心里也便没了火气，瞥一眼李欣隐有光亮透出的房门后，笑笑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