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说得一点没错,新月公司活动固然很多,使用的背景音乐却一直很固定,翻来覆去就那几首曲子,这样的工作虽然疲累却没难度,陈尚东熟记在心后,自然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对于陈尚东的钢琴技艺,老马喜出望外叹为观止,只因他以前都是临时找角,实在没人的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参战,如此一来表演质量先且不说,只那份煎熬的感觉简直难受至极终生难忘。
如今可好,非但来了强援,还是自己手下,为人看起来还挺循规蹈矩,这令老马一时间春风得意四处宣扬,日子好不快乐。
三日后,芙罗拉要回国了。
临行前一晚,做为闺蜜的宓妃要做东宴客,陈尚东得以见到这位久仰大名的女子。
正如宓妃所说,兼具花神之美和《大剑》同名剑师性格的芙罗拉,确实温柔沉稳刚毅果敢,而且看起来对宓妃特别照顾。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陈尚东,芙罗拉不以为怪,应该是宓妃私下多有提及的缘故。
清波法式餐厅是南山路档次最高的西餐厅,华丽优雅的水晶灯光、柔和曼妙的萨克斯音乐、鲜美可口的开胃菜等,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典雅正宗,极尽浪漫和高贵之能事,让人叹为观止难以忘怀。
下午六点,正是用餐的高峰时期,餐厅满员座无虚席。靠着提前一天的预定,陈尚东三人得以从容落座。
听着悦耳的音乐,眼见周围人头攒动却井然有序的氛围,陈尚东不禁感慨,西餐厅确着实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点单后,三人闲聊。宓妃颇为不舍,努力地想劝说芙罗拉晚些时候回去,奈何芙罗拉去意已决不可动摇。
期间,芙罗拉数次看着陈尚东欲言又止,却终究没说话。
美味的餐食上桌,三人拿刀持叉开始吃饭。
佳肴虽然可口,离情却弥漫左右,三人都吃得心不在焉没滋没味。
不多时,趁宓妃去洗手间的功夫,芙罗拉凑过来问陈尚东:“你对宓妃如何我不知道,可她对你很有好感我却看得出。你若真不能跟原来的女友和好,还是认真考虑跟她在一块吧?”
芙罗拉的国语不如宓妃,与人交谈却没问题,陈尚东笑道:“你如何看得出她对我有好感?我俩见面还不到十天呢。”
芙罗拉笑着回答:“有些人啊,见一面就能私定终身,有些人常伴左右却也不能心心相印,何况你跟她在网上深聊很久了啊。”
陈尚东兀自不信:“这些都是她跟你说的?”
芙罗拉摇头:“她不跟我说这些,都是我暗里观察的,嘻嘻。你别看她大大咧咧,实际上很内向,感情从不外露。”
“宓妃这性子倒跟米媛外表矜持认定后却能孤注一掷的性格正好相反。”陈尚东暗地里想道,“你这样急着撮合有原因吗?”
“当然有原因,”芙罗拉眼帘一颤看向远方:“我想让你保护好她,别被高月那些人欺负。”
陈尚东一愣:“高月?”
芙罗拉解释道:“就是高总啦,他这人性情阴毒贪婪好色,是‘近卫军’的骨干成员。”
陈尚东越听越糊涂:“‘近卫军’?那是什么?”
“‘近卫军’是京浙一带有名的由纨绔子弟组成的游玩圈子,这帮人兴趣相投互帮互助,素以追女嘻哈为乐,难度越高他们越感兴趣,追到女人后却弃如鞋子......”
“是弃如敝履。”陈尚东忍不住打断道。
芙罗拉笑着道:“对,反正是这意思。”
“高月是这伙人里领头的那个?”
“不是,领头的那个在京城,名叫范腾。原来追宓妃的那个是她同学,名叫阎秉初,他也是‘近卫军’成员之一。”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芙罗拉叹口气道:“高月嘛,人很坏的,他对女孩的兴趣只能保持一个月,追不到几天就要上手段。”
“手段?什么手段?”
“你来,我告诉你。”芙罗拉招手道。
陈尚东附耳过去,芙罗拉细声细语地解释。
正月十三,辰河市一中,初三年级学生回到学校里上课,五班同学看到新学期班主任依旧是张小勇后感到沮丧无比,因为这意味着敬爱的陈尚东老师回不来五班了,他肯定是去教二年级了。
绝望愤懑的五班学生不由得自发地开始抵制,很快遭到张小勇老师的残酷镇压,他勒令五班学生全体起立十分钟,谁都不许坐下,“黑板上的六个字到底是谁写的,我会查出来的,很快。话我撂在这,始作俑者肯定是开除,没得二话讲。”
同学们看着黑板上的六个字“张小勇是王八”,不由得忍俊不禁,唯一人痛哭失声。
张小勇怒道:“龙兴军,你嚎丧什么呢?要哭出去哭。”
“出去就出去,以为我稀罕么?陈老师辞职了,我也不在这个学校读了。”龙兴军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昂首阔步走出教室。
陈老师辞职了?同学们窃窃私语,很快,眼圈微红的李杰也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全班学生稍稍愣怔后,纷纷涌出教室往校长室跑去留下张小勇一人气急败坏地威胁说:“谁要出去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
五班学生罢课的事很快惊动了在校的陈国木副校长以匆匆赶来的刘正峰,他们迅速将事情汇报给了远在星城正与赵德良举杯同庆的周信如和雷绍刚。
周信如果断通过千里之外的运筹帷幄指挥刘正峰进行苦口婆心的规劝,这才让事件很快平息下来,可沉痛窒息的气氛依旧笼罩着五班的每个角落久久不散。
五天后,全校开学,一则爆炸性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校园里的每一寸地方,周信如调去了四中任校长,雷绍刚则调往五中任副校长。
暂不论级别,单以学校名气、地位和师资力量而言,四中、五中两所全市闻名的烂学校根本不足以同一中相提并论,所以这样的消息就意味着周雷二人非但没升还贬谪意味浓厚。
消息太劲爆了,除吴桂芳和张小勇外,全校师生无不弹冠相庆,就连正往周信如办公室走去的曾国全和高德光在听到消息后也第一时间备足礼物去了趟刘正峰家。
他们自然是吃足了闭门羹,刘正峰早把家人赶去了岳父家,自己在办公室接待了满脸晦气的周信如。
“老刘,咱们共事多年,说实话我真没防过你,因为你要后台没后台,要文凭没文凭,要资历没资历,你甚至根本没教过课,这样的你能在学校里谨小慎微地爬到书记位子已是祖坟烧高香了,没想到现在能书记校长一肩挑。老刘,不妨给句实在话,我输在了哪里?”周信如丧气地说。
刘正峰想了想道:“周校长,人在做天在看,实在话我真给不了你。”
“实在话有,你却不能给我,是这意思吗?”周信如定定地看着他。
刘正峰沉默半晌才说:“我只能说,一花一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王国,都有自己的人脉和触须,你可能无意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周信如环顾左右:“谁?学校里哪个有这么强劲的人脉关系?”
刘正峰笑道:“或许不止一人吧,全校的师生都看着呢。周校长,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吧,足够毁掉整个一中了你不知道吗?你怎么做的呢?你依旧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对不对?这样何必呢?”
周信如低下了头,过一会抬头问:“是陈尚东吗?”
刘正峰大吃一惊:“你怎么联想到了他?”
周信如苦笑道:“他不会无缘无故递交辞呈的,我早该联想到他。”
刘正峰起身,拍拍周信如的肩膀道:“这里有两个跟他有关的消息,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省教育厅打来电话,说教育部教师工作司想让他去京城驻勤。还有,赣省平州市公安局发来嘉奖令,说他徒手勇斗歹徒救了一车的人,功德无量啊!”
说完这些,刘正峰再没理会脸色煞白的周信如,施施然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