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平想了一会,说道:“许是有人看中了芙蕖姿色,出了高酬将她买下,这才没去北边。”
万宁道:“可那叫虎彪的,只是个卖卤味的,不像是有钱的样子。而且若说要卖高价,那凭芙蕖的姿色,定会有那富贾豪商愿意出价,怎还会落到一小贩手里。”一顿,又问:“不知胡四可已伏法?”
岑平道:“提刑司的审核已过,定于年后行刑。”
万宁问道:“可否让我见一见胡四?”
岑平摇头道:“你个姑娘家还是别去牢房那般浑浊腌臜之处,何况那胡四是不会说的。他坚持此案芙蕖毫不知情,若不然此女早已一起收监伏法。我见此女不似安分守已之人,且发生了这事,府里也不会再留她,便做主将她发卖了。”
“您一定也知道她和二哥哥的过往,所以才会想将她发卖去北边吧?”万宁问。
“嗯,我对她和昶哥儿的事有所耳闻。我听大娘子说过,芙蕖怂恿昶哥儿要抬她做妾,被大娘子杖责惩治。
后来怕她继续引诱昶哥儿,便将她放于菁儿院中看管。”
万宁道:“那么按您所见,这次芙蕖会不会是故意安排了与二哥哥的巧遇?”
岑平微愣,说道:“她为何要故意与昶儿相见?”
万宁道:“因为她想翻身,二哥哥是她最后的希望。”
岑平眉头皱起,沉声说道:“那我就派人断了她这个指望。”
万宁道:“您打算怎么做?”
岑平道:“明日派人将她和那男人驱逐出秀州。”
万宁摇摇头,说道:“芙蕖并未犯事,若出动衙差驱逐,定会引起百姓非议,这会有损您的官声。”
岑平很高兴万宁会为岑家考虑,含笑问道:“那宁儿觉得该如何办才好?”
“先查查芙蕖是如何到了虎彪手上,再要找人看住二哥哥,让他不要再接触到芙蕖。待一切查清楚后,再做决断。你觉得可否?”万宁问道。
岑平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日,房氏给几个孩子做的过年新衣由制衣铺送进府里。
虽然房氏不待见万宁,但在吃穿用度上她倒没怠慢她,一应都是与岑菁一样的,就是岑芯她也是给她做了四大件新衣,一件披风,还有一盒子的花钿、首饰。
众人收到新衣,自是喜气洋洋地换上瞧瞧合不合身,就连老太太也穿上新做的绸缎袄子,不停了地走来走去,问大家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可真好看。”段嬷嬷瞧着老太太的风度不减当年,这紫色缎子穿在身上,高贵优雅,上头的华美纹理更让穿着之人添了几分贵气。
“就你这老妖婆嘴甜,宁儿都没夸我呢,你倒好,夸个不停。你可知道啥叫好看?”岑老太太嗔视段嬷嬷一眼.像个小娃娃一般讨要赞美。
“好看,绝对好看。”万宁赶紧出声赞道。
“呵呵,那还是你送的这块料子好看,我可喜欢了。”岑老太太被人夸的行动都灵活起来,照着镜子转圈圈。
“姑娘这块料子可是送到了老太太的心坎上。她早就想要买一块妆花缎做新年新衣,姑娘这就送来了一块,且还是最时兴的鱼妆缎。你说老太太能不高兴么?”段嬷嬷乐呵呵地说着,只要老太太高兴,她们这些老仆人怎样都成。
万宁低头抿唇浅笑,她其实也是歪打正着。买这块料子纯粹是因为它贵,是一件拿的出手的见面礼,没想到老太太会这般喜欢。
“宁儿,你也试试这几件新袄子。”老太太取过一件大红银纹袄子,让万宁试试。
万宁笑着接过,手却伸向几案上一件粉色绣百花的袄子。
“祖母,我更喜欢这件。”万宁道。
岑老太太拿过两件衣服仔细瞧了,然后还是将大红的袄子递给万宁,说道:“小娘子就该穿得热热闹闹的。”
说完见万宁接过后并未立即去试,又补充了一句:“这几件衣服都是你的,大娘子生怕你们过年无新衣穿,这一口气做了许多。”
万宁知岑老太太这是在帮她和房氏和缓关系,不由一笑,说道:“确实应该谢谢大娘子。”
两人正说话,就听有人来报,岑昶和岑晖过来请安。
岑老太太命人收拾好新衣,准备些茶水点心,这才请了他们进来。
小岑晖拜见完祖母,一滋溜就冲到了万宁面前和她说话。
自从上次之事后,岑晖对万宁也是亲得很。这姐姐比大姐岑菁温柔,又比小姐姐岑芯有趣,他更喜欢找她玩。
岑昶见岑晖与万宁也很亲昵,心中暗暗生气,想着这人不知使了什么妖法,个个对她都越来越好。
“晖哥儿,过来。”岑昶低声对岑晖吼道。
岑晖却理也不理,吃着万宁给他的点心,又喝着万宁喂他的茶水,正享受着呢,哪还会搭理岑昶。
岑昶生气,却又不能当着老太太的面爆发,只能憋着瞪了这小家伙一眼。
“昶哥儿,过了年你也十九了,可有什么打算?”岑老太太瞧着几个孙辈在那暗暗斗气,不由一笑,开口问道。
岑昶连忙回道:“孙儿想加倍努力读书,考个功名。”
“嗯嗯,这是好事。”岑老太太抬眸瞧着自己的孙儿,本想提及婚姻之事,但想着岑旸也还未有定亲,便没有开口。
又过了一会,岑老太太说有些累了,让段嬷嬷扶着她进了里屋休息。
这屋里只留下了三个小辈。
“你找我何事?”等老太太走后,万宁便开口问道。
岑昶一愣,说道:“谁说我要找你?”
万宁笑了笑,道:“以往你来请安,说几句就走,从不会等到祖母歇了还不走。”
岑昶看了看万宁,沉默一会才说道:“我是想来问问,你可有办法救芙蕖?”
“没有!”万宁直截了当回道。
“你…”岑昶没想到万宁拒绝地如此之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宁给岑晖擦去嘴角的点心碎末儿,说道:“有些人有些事既然已是不可能,为何不干脆将她抹去,各自安好。”
岑昶眼睛眯了眯,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似你这般无情吗?”
万宁道:“当断不断,后患无穷。”
岑昶猛地起身,怒容满面。
万宁以为他又要撒泼骂人,却见他瞪着她一会,终碍于这是在集福堂,没敢大声喧闹,只能愤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