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刺耳却也刺心。
万宁想到了胡四,他在听到芙蕖的死讯时也是哭得这般肝肠寸断。
虽然那时候万宁是为了从他嘴里套出信息,胡诌了芙蕖死亡的消息,可没想到后来却被被证实是真的。
那日雀尾同沧岄去辨认那具女尸颈部和右手的伤是不是她的武力所致,结果雀尾的答案是肯定的。
如此,那具女尸就被认定为芙蕖。
芙蕖死的比虎彪、吴善、江氏都要早,这样一来原来怀疑幕后之人是她这个推论就完全不存在了。
按照当时万宁等人第一反应,这凶手应该是恨极了芙蕖,所以残忍杀害她,然后又将染指过她的人都一一杀害。
而江氏很有可能是利用之后的灭口。
若是按照这个推论,目前所知与芙蕖有染的几个人岑昶以及那个送桂花头油的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胡四被他们排除在外,他身陷死牢,有动机也没有能力杀人。
而送桂花头油的人被万宁找了出来,在得知是衣田后,万宁突然有了新的推论,她认为衣田并不是杀害芙蕖的凶手,之后的所有案子很有可能是他为了给芙蕖报仇所犯下的。
理由有三:一是杀害芙蕖所用的那把刀子经调查是虎彪所用,他的店铺里的刀具经相熟之人认过,的确少了一把剔骨刀。
那把溪水里捞出,洗去铁锈之后的刀上还留有虎彪卤味铺的标识,这正是虎彪店铺里少的那把。
若是衣田要杀芙蕖,完全不必特地跑虎彪卤味铺拿刀子,这样目标太大。
二是衣田要是因为恨芙蕖而恨所有她身边的男人,那他就不会对万宁动手,他还应该感谢万宁让他看到了芙蕖的真面目。
三是最客观的理由,那就是芙蕖死亡时,衣田一直在岑府待着,这点岑平已详细询问了府里值守家丁,那日衣田并未出过府,很多人都看到他了。
若说晚上悄悄潜出,那茅屋离这甚远,且要出城,衣田实在是不可能行动。
所以,衣田没有作案的时间。
还有一点就是,万宁觉得芙蕖是被人好生安葬的。虽然从那日他们把她挖出来的情形来看,芙蕖似乎是被草草埋葬的,但其实不然。
芙蕖之前应该是赤、裸着全身,埋葬她的人心疼她,找到了那件青色小袄,然而里衣有可能破损的厉害或者被凶徒拿走了,埋葬之人便脱下了自己的裤子给她套上。
在那种条件之下,这恐怕是那人能给她最好的遮羞之物了。
所以芙蕖身上的裤子才会是男裤,因为安葬她的人是个男子。
最后,因为没有棺木,那人找了一张草席将她包裹起来安葬于小树林中。
虽然简单,但应该是能给的最好的了。
综上几点,万宁认为杀害芙蕖的和杀害虎彪的不是同一凶手。
芙蕖应该是刀疤脸所杀。
又或者是刀疤、虎彪一起杀害。
之所以没有算上吴善,是因为吴善已无杀人的能力。
那日小木屋之事,雀尾为防止他们将此事泄露,损了他们声带,断了他们右手,让他们不能言不能写。芙蕖也是如此。
而四人中吴善伤的要重些,因为他对万宁的挟持,雀尾砍了他左手五个手指,又断了他的右手,可以说他就是个废人了。
故而万宁觉得吴善没有能力去杀人。
虎彪和刀疤就不一样了,他们伤了一只手,还有另一只手,且体力上绝对能够制服芙蕖这样的女子。更何况芙蕖的右手也断了。
那天万宁也亲耳听见虎彪和刀疤因为讹诈岑昶不成,想要将芙蕖卖去窑子的事。可见他们是有多心狠手辣。
万宁将这推论说完,问衣田:“衣田,我说得可有七八分对?你今日去那树林,是为了祭拜芙蕖,告诉她,她的大仇都报了是吗?”
衣田忍住了哭,抽抽搭搭地说道:“四姑娘神断,此事已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说完,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虎彪和刀疤就是两个畜牲,他们眼见芙蕖没能讹到那一千两银子,又害得他们受了伤,一气之下就…就轮流JIAN污了她。
之后他们想把芙蕖卖去窑子,没想到年关将至,老、鸨们收紧银根不愿出大钱,加上芙蕖残疾,她们更觉买了是个赔钱货。最后都没能谈拢。
这两个畜牲便将一通火都洒在了芙蕖身上。
他们把她带去了那个茅屋,不断打她、糟蹋她、虐待她,最后还在她身上划口子,让她活活血尽而亡。
那日我从江氏口中得知了芙蕖的下落,赶到茅屋那,就看到,就看到芙蕖满身是血,浑身都是伤口,血把她身下的稻草还有床板都浸湿了。
呜呜呜…芙蕖实在是死得太惨了,太惨了。我只要一想到那日看到的情景,心里就痛得像刀割一样,那两个真得是畜生啊!”
衣田说到芙蕖惨死,请不能自制,捂着脸又痛哭起来。
厅内一时无声,万宁几人也是见了芙蕖惨状的,即便这人生前品行不端,但死得这般凄惨,也让他们唏嘘。
“所以,之后你就开始计划杀了虎彪、刀疤他们为芙蕖报仇?”
万宁说道。
衣田哭声渐止,口中却没有承认,他呆呆地盯着地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宁见他没说话,知他还心存侥幸,不由叹了口气道:“衣田,看来你还是心存侥幸,不愿承认杀人事实,那么就由我先把案发经过说一说吧。”
万宁环顾众人,缓缓说道:“衣田你其实也十分喜欢芙蕖,只可惜芙蕖心比天高,她想要的是二哥,是岑府二房姨娘的位置,这些你给不了她,但你还是不愿放弃,又或者她一直勾着你,给你希望,让你不舍得放弃,这和她对胡四的手段是一样的。
平日里,你和胡四也会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送给她,讨好她,二哥去的香香坊东西昂贵,你买不起,于是你去了画颜香粉铺,想挑些好的送给芙蕖。
你去了那,发现市面上流行的首乌桂花膏画颜也有,且价格远低于其他香粉铺子,你便也定制了一份,并签上了你的名字衣田。”
衣田闻言,终于抬起头看向万宁,眼里满是疑惑。
万宁淡淡一笑,道:“衣田,你一定奇怪你明明偷偷去香粉铺子改了签名,为何我还会说你签的是衣田两个字对吗?”
衣田仍旧不语,但紧张和心虚的神色却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