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万宁便向罗震音求证道:“您之前是躲在那个窗户下吗?”
指了指灯案左侧的窗子。
罗震音点点头,说道:“我当时就在那个窗子后面,但一开始我是朝着这个方向,瞧着屋子里的状况。
阿某走了后,我听那女子说了一句那般奇怪的话,便悄悄侧过身朝那女子看的方向看了看,那边什么都没有。”
“您可瞧见这高脚灯案了?”万宁问道。
罗震音咧嘴一笑,说道:“那自然是看到了,除了灯案这个位置并没有人。怎么?宁儿,你是发现了什么?”
万宁没有回答罗震音她的发现,只是问道:“那您可瞧见这高脚灯案上放置了什么?”
“放了什么?除了灯还能放什么?”罗震音奇道。
“上面放着灯?您确定?”万宁柳眉微拧,难道刚才她推断错了?
罗震音回忆了一会,不太确定道:“我当时的注意力全在看有没有人上了,没仔细瞧这灯案上有什么。
不过,我记得那上头是有东西的,好像是灯笼之类的。”
万宁听了,指了指另一个灯案上的青铜六角灯架,问道:“您看见的可是和那个一样的灯架?”
罗震音瞧了瞧那个灯架,摇摇头道:“不是,我记得应该是个灯笼。”
“灯笼?”万宁蹙眉思忖,灯笼也有圆形的底座,可若只是灯笼,那女子为何要将它随身带着?
到了这处将它带来,走了又将它带走,难道这个灯笼是她的念想?
万宁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幅画卷。
灯火阑珊的灯船上,一美艳女子立于船头,看着那在风中摇曳的灯笼目光迷离,表情神往。
万宁灵机一动,她问罗震音道:“您说只要再见那女子,您定能认出她来是吗?”
罗震音自信说道:“那是当然,我记得那女子的模样。”
万宁浅笑道:“那就好,那我回去画一幅女子的画像,您看看是不是。”
罗震音眨眨眼,惊讶问道:“你知道那女子是谁?”
万宁轻轻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心中有一怀疑之人,所以想请您辨认辨认。”
罗震音点头说好。
接着,几人又将这小院子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可惜再无发现。
之后,他们赶回了县衙。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江林县衙里点了羊皮灯笼,照亮着这县衙的每个角落。
“这县衙的灯笼点的有点多吧?”万宁一进门,就被这灯火通明的场面给惊着了。
出来相迎的江林县衙主簿谄笑道:“是县令下令多点些灯,说府衙之处就该是亮堂堂的,不存在黑暗的角落。”
万宁愣了愣,这毛县令是在内涵什么吗?还是在标榜清高?
只是不管是哪样,点了那么些灯笼,着实有些浪费啊。
不过,万宁没在此事上继续,这江林县衙现在做主的是毛县令,他喜欢如何管理是他的事。
于万宁来说,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案子破了。
万宁快步随着主簿进了府衙的偏厅,就见毛县令已命人备好了酒菜等着他们享用。
罗震音瞧着这满桌子的菜肴,浓眉一挑,说道:“这毛县令倒是有心了,还想着我们几个尚未用餐。”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爽朗笑声。
“哈哈哈,多谢罗郎君的赞许。”原来是毛县令过来了。
万宁回过身,冲他行了个礼。
毛县令挥挥手道:“岑四郎不必如此多礼,以后我们随意些便是。这次多亏了你们在此相助,我才得以有半日空闲休养生息。
不然,以我一己之力不仅不能尽快破案,怕这连日不眠不休的追查也会拖垮了我。”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万宁和罗震音入席。
待两人坐定后,万宁瞧了瞧毛县令气色,较之前看到红润了一些,想必是休息后精力有所恢复。
但听他所言,平日里他恐是不能过于操劳的,但到任一方,虽不说是日理万机,但这一县之事也是千头万绪,不得空闲。他既是这样的身子,又何必外放为官呢?
以车骑将军的名号和功绩,请官家照顾照顾弄个闲官当当应该不难,何苦让这患有心疾的孙辈受这番折腾。
像是看穿了万宁的心思,毛县令扬唇笑笑道:“四郎君是在想我为何不借祖父的功绩换个安身之处闲度余生是吗?”
万宁一愣,尬笑道:“毛县令,我并没有轻视您的意思,只是觉得您既然患有心疾,就该静养。您祖父、父亲想必也不想您有什么事。”
毛县令却忽然端起面前的酒盏,扬脖饮尽。
万宁吓了一跳,开口阻止道:“毛县令,您的病不适合饮酒吧?”
毛县令呵呵一笑,说道:“多谢四郎君关心,我这杯子里是水,并非酒。”
然后继续道:“其实一直以来家中对我并无期许,父亲、母亲只想着我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就好,至于建功立业,报效国家,那都是其他兄弟的事,于我无关。
可我毕竟是一堂堂男儿,怎能终日做个闲散子弟,游玩世间。若是一生如此,那我岂不是白来这世间一朝?所以我便去考了功名,求了外放为官。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外放,其实是因为只要在京城,家中众人就会对我极为照顾,怕是有了功名,也没为国效劳的机会,所以我一定要离开家,历练一番。”
毛县令一席话,让万宁颇有感触。
是啊,若是终生碌碌无为,岂不是白来这世间一朝,所以毛县令即便身患心疾,也要拼尽全力到这普世间历练一番。
“毛县令,为了你的鸿鹄之志,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万宁举起茶盏敬毛县令。
毛县令连忙举杯相碰,说了声多谢。
两人干杯之后,毛县令便对罗震音说道:“刚刚竟忘了和罗郎君说一声,沧仵作说她先回客栈歇息,待你们回来后可去客栈寻她。
罗震音一听娘子已经验完尸回了客栈,这椅子便有些坐不住了,催促万宁赶紧吃些回客栈去。
万宁取笑道:“您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瞧您急得,这吃饭的功夫都等不及了。”
罗震音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快速咀嚼咽下,回道:“何止三秋,都六秋了。你小孩子不懂,快吃,吃好了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