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的禀报让万宁和岑平都是一惊。
岑平看了看几案上那堆积成山的卷宗,只觉身心俱疲。
现在又来一个案子,他真得是分身乏术。
然而还没等岑平调整好心态,就听衙差又爆出了惊人的一句话:“通判,郊外发现的那具尸体是余富。”
“什么?!你确定?”
初闻此语,万宁和岑平都惊得站了起来。
衙差见两位如此惊讶,不由挠了挠头,说道:“余富曾是我们秀州的巨富,小的见过他几次,且元宵灯节那日小的见到了余富的尸体,不,不,是余贵的尸体,所以这次不会认错。
这具尸体和余贵那具长得一模一样。”
岑平眉头紧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守株待兔这么久,就等来了一具尸体
“会是南絮一党所为吗?杀人灭口?”岑平回过头问万宁。
万宁则是满脸凝重,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她一定是忽略掉了什么。
“请上沧仵作,我们马上去现场。”万宁说道。
岑平点头说好,挥手命衙差赶紧去请沧岄。
一行人火速赶到城外的陈尸现场。
这是一所外观看着极其简陋的小屋子。
白墙青瓦,简单朴素。
但推门进去后,万宁却发现里头并不简陋。
屋子里头用的是不是家家户户常用的青石砖或木板砖,而是玉石砖,且为了保暖,在座位的下面还铺着厚厚的织花地毯,这些都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
除了地面装饰很是奢华以外,里面的家具、摆设都是极其昂贵的上等材质所作,可见这屋子的主人财力雄厚。
这让万宁想起元宵节那日在那花团锦簇的灯船上所看到的奢侈一幕。
那一盏盏花灯盏盏都价格不匪,足见余家富足。
这相似的铺张奢华让万宁在没看到尸体前,就能初步判断此处应是余富的别院,或者此处是余贵平日里藏身之所。
跟着岑平步入内室,刚走到门口,就听沧岄说道:“四郎止步,你在外头等候即可。”
万宁愣了愣,走在她前面的岑平则先看到了里头的情景,瞬时站在门口挡住了万宁的视线。
随即他也说道:“宁儿你在外厅等候,待尸体送义庄后你再进屋查看。”
万宁越发奇怪了,为何这两人不准自己进去看尸体?难道是现场太过恐怖?
可是自己这两年见过的命案现场还少吗?有必要这么紧张不让她看吗?
“里头可是太过血腥?通判,您放心,我不会害怕。”万宁轻轻推了推岑平,想要挤进去瞧瞧。
岑平却纹丝不动,附耳轻声低语道:“宁儿,这场面不适合你一闺阁女子,看了会污了你的眼。”
万宁好奇地眨眨眼,正想再问,就听沧岄道:“死者全身赤裸,四郎你确定要进来?”
“呃”万宁顿时收回了那探寻的目光,尴尬说道,“那我就在这房子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岑平便吩咐几名衙差听从万宁指令,对这屋子进行大搜索。
这屋子布置奢华,结构却很简单,进屋便是厅堂,两边各一房间,外加一个灶间。
若单从构造来看,是最普通的乡村屋子,根本不起眼。
如果作为藏身用,倒是好地方。绝不会有人想到秀州的巨富,栖身在这个地方。
如同之前岑平安置万宁一样,藏于山野间,青砖黛瓦,简单低调。
厅堂内如同平常人家一样,摆放着八仙桌,四条板凳。
八仙桌上放着四五个茶盏,两个茶壶。茶盏里有一些剩下的茶渍,其中两个已经变质,散发着淡淡的异味。
万宁打开其中一个茶壶盖子,里头的余茶还很新鲜,估摸着是昨晚或今日才泡的。
另一个茶壶里已经没有茶水,但里面却留有茶垢,一看就是喝完茶后没有清洗。
厅堂的上首是拜访着一长条几案,上头供奉着各路神仙。
万宁上前看了看,几案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厅堂的摆设就这些,万宁转而看向房间。
余富陈尸的房间在左边,故而万宁便去了右边的房间查看,里头是书房的布置,陈列着一些书画,还有一些书籍,只是这书架上的书画、书籍都落满了灰。
万宁看几案上收拾的整整齐齐,一支支上好的狼毫笔挂在笔架上,砚台里也是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滴墨汁。
“四郎君,小的搜查过这个房间,都是书房里常用的物件,没有什么异样。”一名衙差向万宁禀报道。
万宁再次环视四周,想了想,说道:“你不觉得太干净了吗?”
衙差不解:“太干净了?有钱人家自然每日有人打扫收拾,干净整洁有什么不对吗?”
万宁道:“这屋子一看就是为了避人耳目用的,按理余富或余贵肯定不会安排仆从特地在此伺候。
且从厅堂里的随意扔弃的茶盏和香案上的灰尘来看,此屋子并没有人经常打扫。
再从那茶壶用了也不洗,直接换个新的来用可见居住之人很是懒惰。再说那杯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用,从不去清洗,这样一个不善家务之人,为何会把这书房整理得如此整洁?
而且你再看这里……”
万宁指了指书架,说道:“书架上的书也都落满了灰,可这书案倒是干净地一尘不染,这就是反常之处。
还有这砚台,洗的那叫一个干净。这和屋主不洗杯子、茶壶的习惯完全相反,所以这个房间有人刻意打扫过了。不,不是整个房间,是这个书案有人刻意打扫了。你说,那人为什么要特地打扫这书案呢?”
衙差思索了一会,道:“难道是这书案原本有什么对他不利?”
万宁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这书案上原本肯定有什么对凶手不利。”
说完,她走上前,翻找了一番这书案上放着的各本书,又查看了放在一旁的练字帖,最后仔细检查了挂在笔架上的一支支笔。
“收拾得这么干净,有什么证据也被凶手带走了吧?”衙差叹道。
万宁没有做声,只是看着书案上的东西托着下巴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