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给出的这个条件听起来很苛刻,不过武臣们却很清楚,海外贸易的利润有多大。虽然郑和六下西洋所获利益有多大文官们不知道,但是武臣却非常清楚,郑和船队上的两万多名官兵与勋贵武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说完全知道其中的利润,一个大概的估算还是能够猜测出来的。
宁阳侯陈懋可不像朱勇那般的直肠子,海外贸易利润是大,可是海外最需要什么货物,出海的风险有多大。一船货物在大海上倾覆,那就血本无归。
陈懋看着郑和问道:“老马,你给兄弟们说句实话,海上风险有多大,海船若是在大海上倾覆是不是就会血本无归?”
“宁阳侯不问,咱家也是要说的,这大海上是有很大的风险,不过相比于风险,利润更高。十船货物只要能够运到地头五船就有十倍的利润,更何况也不可能损失这么大。
咱家这十多年一直在大海上飘着,不也毫发无损。如今咱大明的宝船队已经有一整套完整的避险办法,能够将风险降到最低。
诸位请放心,只要你们能够组织到货源,咱家就能给你们卖出去。”
郑和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毕竟六下西洋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郑和说安全上行问题不大,那就应该是问题不大。
这些勋贵随便哪一家都能拿出一两万两的闲钱出来,投资一艘海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费劲。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公然的拉着他们一起做生意,这要让那些酸儒知道了,肯定会大放厥词,指责皇帝与民争利。
勋贵武臣当然不会指责皇帝与民争利,毕竟皇帝是拉着他们一起挣钱。保定侯孟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拱手问朱瞻基道:“陛下,臣等若是去辽东砍伐树木,这人力从哪里来,这些树木是无主之地,还是需要缴纳一些费用?”
“刚才朕就已经说过了,朕与内阁分权之后,所有的山林水泽,其收益都是朕的內帑的。这些树木当然是朕的私产,你们去砍伐,朕也不要你们缴纳砍伐税费。
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必须在关内雇佣关内失地的流民,所有流民最好是拖家带口之人。将这些流民运送到辽东,帮你们砍树,你们付给流民报酬,每个流民家庭可以为你们劳作一年,你们不得苛待他们。一年之后他们将是朝廷在辽东编户齐民的百姓。
你们可以继续在关内进行招募,砍伐的树木除了你们自己造船使用之外,还可以卖给朕的船厂,有多少朕就收多少。”
皇帝的表态给了众人一粒定心丸,众人都对未来的钱景非常的乐观。这就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朱瞻基利用勋贵武臣的财力帮助他向辽东移民,朱瞻基开放辽东的山林砍伐供勋贵们牟利。
与此同时,勋贵们得到了朱瞻基船厂提供的海船,进一步的为勋贵们创造价值,勋贵们也继续为朱瞻基提供木料以供朱瞻基造出更多的海船。
双方当然是一拍即合,都是郎情妾意的看着对方。
将武臣的利益彻底的与皇家捆绑之后,武臣对皇帝的忠诚就会再上一个台阶。维系关系的最好的纽带就是共同的利益,这一点上朱瞻基看的很清楚,没有利益什么样的忠诚都会背叛。
谈完了利益,在融洽的气氛中,朱瞻基拉开了军事改革的帷幕。看着会议室里的群臣,朱瞻基收起笑脸,严肃的说道:“诸位爱卿,从明年开始,所有军队的饷银将由专门的薪饷发放部门进行发放。所有带兵官将不再负责对士兵的薪俸发放,只专注于军队的训练。
未来的将军的升迁,一看训练效果,二看战争的指挥水平。打不了仗的将军趁早离开军队,军队不是一个养懦夫的地方。”
朱瞻基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就响起了嗡嗡的议论之声。不让钱粮过军事主官的手,就等于剥夺了军事主官的大半权力。这样的新政颁布下去肯定会引起一些军头的不满,因为他们将再也无法吃空饷。
负责练兵的安远侯柳升问道:“陛下,若是军饷不经过主官之手,士卒凭什么听主官的话?”
“军纪是干什么用的?不管是谁进了军营都要按照军营的规矩来,只要军事主官做到赏罚分明,普通士兵怎么可能会与长官对抗。
只有主官对普通士兵太过苛刻,士兵才会对主官充满怨恨,朕的侍卫千户的军法条例将会成为整个大明正规军队军纪军法,任何人在军营都要遵守军营的军纪军法。”
武臣们现在明白了,皇帝允许他们参与到海贸当中,就是在补偿他们将要进行的军制改革当中所受到的损失。
张辅问道:“陛下,臣等俸禄高,又有陛下现在准许的海上贸易经营,钱财对臣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可是对于基层的军官来说,军饷就是他们赖以养家糊口的来源,臣担心他们会不乐意。”
“军队自有军队的一套军饷体系,未来包括你们在内的品级只是一个与文官比较官阶的符号,并不计入月俸体系当中。以后大明的军队将按照军阶来定军饷,普通士兵一贯饷银,这是最低一级。士兵往上一级是什小旗,一什十人,什长月饷二贯。什长往上是排总旗,五什为一排,一排五十一人,排长月饷三贯。之所以叫排长,是因为以后大明的军队将以火器为主,长枪兵为辅,在队列训练中以一排为一个横队。
排往上是队百户,两排为一队,一队一百零五人,两个排加上正副队正,再加一个传令兵。队副月饷四贯,队正月饷五贯。
队往上是营,四队为一营,正副营官,加上一个伙夫什,一个锣鼓什,正副营官各配贴身警卫二人,兼做传令兵。一营合计四百四十六人,副营官月饷六贯,营官月饷七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