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刚才生死一线,早将这个船夫忘记了,这个时候听到船夫的求救,看向混天蛟道:“大当家,事关生死,这个船夫已经知晓你我之间的秘密,此人断不可留!”
混天蛟点点头吩咐道:“拖下去,宰了!”
船夫被拖了下去,留下一声声破口大骂:“卑鄙小人!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哈!哈!哈!”混天蛟哈哈大笑,一脚踹在文先生的腿弯处,文先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的膝盖生疼。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卑鄙小人!”
“大当家说的是!”
“说吧!你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老子脱困?”
“大当家可知大海?”
“当然知道,这与老子生死有何关系?”
“与大海相比,这太湖就是个洗澡盆,大当家若是带着兄弟们在海外占据一个小岛,随便打劫一艘商船,这辈子都够吃了,太湖太官军只要认真搜寻早晚都能找到你的老巢。
可是若是大当家到了大海上,那可就是鱼入大海,虎入深山,官军又能奈你何?”
“你当老子是傻子吗?出海那要有海船,一艘大海船怎么也得上万两银子,还不一定能弄得到,你让老子游着去海上吗?”
“大当家且放宽心,这海船自然不消您操心,自有在下解决,只要大当家下定决心去海上,所有费用都由我家东家承担。”
“那老子是不是要谢谢钱老爷?”混天蛟阴森森的说道。
“那倒不必,不管怎么说也是在下与东家让大当家陷入险境,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混天蛟拽着自己下巴上的几根胡子,琢磨了一会儿,大声喊道:“来人带文先生去休息!”
“是!”两个喽啰过来一左一右架起文先生走了出去。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当家说道:“大哥!这酸丁估计没安好心!”
“这个不用你说,老子也知道,不过他们是真想让老子取海上的,至于到了海上想要把老子弄成啥样,老子还没想明白。”
“这不是明摆着吗?咱们别看在这太湖里如鱼得水,可是到了海上比旱鸭子强不了多少,而且那海船咱也不会开啊!
那钱老爷是担心咱们被官府抓住把他给交代出去,所以才这么大费周章的让我们出海,在这江浙之地,姓钱的不敢怎么着我们,不过到了海上我们可就看不透了。”
混天蛟对自己的二当家兼军师的分析非常满意,那姓钱的就是在利用他给官府制造麻烦,自己也是利欲熏心,居然为了五千两银子就让自己那几百弟兄成了官军的枪下亡魂。
这时候的混天蛟对钱老爷的恨比对官府和要深,他咬着牙问:“老二!可有什么办法即能让姓钱的给我们兄弟弄到出海的海船,还能把那老狗弄死?”
“大哥!如此这般可好?”二当家伏在混天蛟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好!就这么办,现在不是咱怕他们,是他们怕咱,只要能让咱出海,那老狗什么条件都可能答应。”
两人有又仔细商量了一番细节之后,便把文先生给叫了过来。看到文先生混天蛟一张脸笑的非常灿烂,一把拉住文先生的手说道:“文先生,我们兄弟早就不想在这太湖里待了,我们兄弟若是出海,不知钱老爷能给我们安排什么条件?”
“大当家想要什么条件,我们东家可以帮着大当家搞一条大船,一船足够将你们所有人装下,只要你们上了船到了海上,还有谁能够耐你们何”
“文先生,一艘船可不行,这么多人万一到了海上一艘船出现问题,我们可没地方再去找船,必须给我们两艘船。”
“大当家不要贪得无厌,一艘大海船多少银子你是知道的,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吗?”
“不给我们弄两艘船我们就不走了,老子和这些弟兄们都是烂命一条,大不了就让官府抓去,不过兄弟们骨头都软,被官府抓住什么都藏不住。
钱老爷家大业大,富贵满门,可不比我等烂命一条没必要跟我们比烂!”二当家开始犯起了混。
钱老爷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水匪破罐子破摔将他供出去,不然也不会想着将这些水匪弄到海外。文先生知道钱老爷的底线,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伙水匪弄到海外想办法弄死。
“大当家,做事不要不留后路,您到了海上抢到东西也得有人给您销赃,不然你抢到一堆货物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用?现在与我家东家结个善缘,将来还能继续供事。”文先生没有搭理二当家的叫嚣,直接还是跟大当家谈判。
“姓文的,瞧不起老子是吗?”说着二当家一把就将文先生的领口揪住,破口大骂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的肚子里都是什么花花肠子,告诉你的主子,不答应我们弟兄的条件,老子就去找官军投案,不过一死而已。”
文先生看到暴怒的二当家丝毫没有害怕,而是扭头看向混天蛟道:“大当家!这就是您的御下之道吗?若是大当家做不了主,某家可以与二当家谈。”
“老二!不得无礼,快放开文先生,不然老子剁了你!”
“大哥!您就别装了,老子敬你你是大哥,不敬你你能奈我何,逼急了老子就真去投官军去,兴许官府还能因为老子投案自首,给老子封个一官半职呢!”
“你你放肆!”
“大哥!兄弟我也是为了兄弟们着想,谁知道这穷酸心里憋着什么坏呢,就给咱们准备一条船,到时候这孙子在船上动点手脚,到了海上咱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混天蛟看向文先生说道:“我家兄弟说的也有些道理,钱老爷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一条船的事,你回去跟钱老爷商议一下,再来商议如何?”
文先生哪里敢回去,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赶紧把混天蛟及其手下转移走,不被官军给抓住,若是自己回去,一来一回这么多天,再回来若是官军已经派兵围剿水匪,那可就全完了。
“罢了!大当家的,这事文某的就替东家答应了,大当家赶紧召集兄弟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走晚了官军围上来可就走不了了。”
“大哥!别听这穷酸的,他一穷酸幕僚如何能替钱老爷做主,别到时候我们跟着这穷酸水寨,到时候这穷酸翻脸不认了。”
“兄弟无妨!他要是敢不承认,我们兄弟就不走了,到时候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的境地而已。”
混天蛟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吓唬文先生,让文先生觉得这水贼就是想多勒索一点儿钱财,并没有察觉钱老爷想要弄死他们的心思。
文先生大声说道:“大当家放心,文某跟随东家多年,这点主还是能够做的了的,不然如此机密之事东家也不会安排文某前来。”
混天蛟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又与二当家争辩了几句之后,便上前将二当家与文先生分开,说道:“好!就这么定了,文先生先去休息,容我们兄弟收拾一下寨中的细软,后天我们一准出发。”
听到混天蛟给出了明确的出发时间,文先生的一颗心算是落在了肚子里。
第三天。
清早。
整个水寨开始喧闹起来,大量的粮食细软开始往船上搬运,混天蛟并没有将所有人都带走,一些老弱之人,便被留在了岛上,当做了弃子,这些老弱没有青壮的庇护,想要在这孤岛上活下去非常的艰难。
集结了所有的青壮,共有三百多人,这些人都是混天蛟还能东山再起的本钱。三百多人家驾驶着二十条小船直奔湖州而去,之所以不走苏州到松江的方向,是因为这边已经开始施行新政,钱老爷无法保证沿途的安全。
从湖州一处码头上岸,在文先生的带领下,过桐乡,经过十多天的时间,一路来到海宁卫的一处偏僻的码头。这么偏僻的地方修建了这样一座码头,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到了这里,文先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安全将这伙水贼给诳到了这里。
“大当家,暂时现在码头这里住上几日,待到海船到来,诸位便可以扬帆起航了。”
“多谢文先生!不知这海船何时能到?”
“这文某也不清楚,不过当时东家只答应一艘海船,大当家要两艘,还不知道一时半会儿能不能给您找到,请容文某去跟东家解释一番。”
文先生这话一出,二当家当时就不乐意了,大怒道:“合着你这穷酸是在诳老子,现在根本就没船。”
“二当家别激动,既然文某答应了,这船肯定会有的,若是没有给各位好汉弄到船,到时候文某任诸位打杀。”
“罢了!事到如今,我等也只能相信文先生了,不知这船大概多长时间能到?”
“十天之内船绝对能到,各位大可放心!”
“那就请文先生去跟钱老爷分说一番,老子在这等文先生的消息。”
文先生辞别了混天蛟匆匆离开,钱老爷等人就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船也早已准备好,该做的手脚也已经做好。
见到文先生回来,钱老爷笑道:“文先生辛苦了!”
“东家!学生幸不辱命!”
“按照先生留下的暗号,两条船已经备好,先生打算什么时候送过去。”
“不急!太早送过去学生担心那些水贼起疑心,还是再等个三五天送过去。那水贼的二当家比较狡诈,肯定要让我们的水手教会他们如何行船,这又得耽误一些时日。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是不要催促贼人上路,让他们自己提出来比较好。”
“一切由文先生安排就是,老夫只要结果!”
五天后两艘大概有四百料左右的福船停靠在了码头上,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海船,混天蛟就像孩子看到了无比心爱的玩具。
可是他却知道,大海上可不是太湖,凭借着划桨就能来去自如,海上行船全靠风帆,如何掌舵、操帆、辨别方向、分辨洋流都是学问。
想要在海上自如的开走这么大一条船,不好好的学习一番那是不可能的。看到跟着船回来的文先生,混天蛟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文先生!我们兄弟可没人会操作这海船,还请文先生安排操船的师傅教授我们兄弟如何行船。”
“这是自然,不学会如何行船,到了海上那不成了自杀之举。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海船上的额船工就会教大当家的手下如何行船。
这海船操作也不难,大当家的手下都是水上长大的,操作起来上手会非常的快,用不了几天就能学会。”
夜晚的时候,混天蛟与二当家商议:“老二!你说这船已经来了,那钱老狗到底会使出什么办法害你我兄弟?”
“大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两天我们都警醒一些,尤其是到了接船的时候,一定要派水性好的弟兄将船底好好检查一番,若是船底动了手脚,这船到了大海深处,我们兄弟可就无力回天了。”
“二弟说的不错,不过哥哥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在船底动手脚这么简单的伎俩,若是骗一骗旱鸭子还行,骗你我这样的水耗子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大哥!先甭想那么多,咱还不能露出破绽,让兄弟们轮番上船练习,直到学会为止,你我兄弟不能同时上船。”
“二弟说的不错,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次日一早,二当家就带着一百多水匪上了一条海船,每个水匪跟着一个船工,看着他们如何操作海船。
混天蛟则在岸上带着剩下的二百多人,在码头上手持利刃,严阵以待。文先生看到如此情景,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不过他很快就压下这种情绪,陪着混天蛟在码头上等待海船从深海回来,混天蛟一天都在盯着海面,直到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白色的船帆,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