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部有些溃烂发肿,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光脚踩在水潭里的怪声。
——“啪!啪!啪!”
女诡行走的步子正在放慢,她发白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二人,浸水的头发在垂落的时候,似乎要将她泡软的头皮整个扯下。
陆御和老刘相视一眼,老刘从包里扯出了一个怨气萦绕的棒球棍。
然而就在下一秒,倒站在天花板上的女人突然停下脚步,她身体不动,嘴角缓缓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还没等陆御握刀冲出,女诡身体一晃,立即在二人眼前消失。
墙上的水滴滴落,走廊里空空荡荡的。
“走了?她什么意思”陆御盯着走廊四周,并没有立即放松警惕。
“诡异做事有时候是没有理由的。”
老刘似乎并不意外,他拿着手电扫视周围,光束照向天花板位置,能看到天花板上有一排湿漉漉的脚印。
他盯着脚印看了几秒,立即拍了几张照片。
陆御发现老刘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前辈,你发现什么了?”
“这种天花板上的脚印,我儿子死后我就见过。”老刘没有忌讳,他摊手道:“刚刚的女诡,很可能是跟着我过来的,她不是附中的诡异。”
“跟着你?”陆御皱眉,按他的猜测女诡和崔永杰有关,如果老刘也和女诡有牵扯的话,这件事明显更加复杂。
“要不这样吧,前辈。”
陆御从包里扯出一团登山绳:“我把绳子绑在三楼的栏杆上,你守着栏杆,我往上层走,借助绳子和你我手里的残念,或许能打破诡打墙。”
他不打算继续耗下去,找到尸体才是首要任务。
“还真没试过。”老刘点头,他将绳子和手里的棒球棍都绑在了栏杆上。
“我这棒球棍上也有残念,其实我想不到你居然也有,你年纪轻轻就和残念混在一起,会折寿的。”
陆御笑容温和,一脸漠不关心的样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话音刚落便扯着绳子朝上走去。
绳子被一点点拉长,一路上并没有出现意外和空间扭曲的情况。
转过拐角,入眼便是墙面上写着的4字,走廊的尽头并没有堆放杂物,四周只剩下雨滴砸落的“噼啪”声。
“成功了?”
——“嘭!”
楼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锤打声,原本绷起的绳子也松松垮垮瘫在地上,湿哒哒的冰冷感正顺着绳子爬上手指。
漆黑台阶向下回旋,雨声淅沥,周围都是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陆御感觉胃里有些发呕的感觉。
手电光在墙面上四处照射,老刘握着棒球棍从冷光中蹿了出来。
“好家伙,那诡追来了!快跑!”老刘喊道。
陆御也没犹豫,扔掉绳子就往上跑,走廊里顿时传出“咚咚咚”的脚步声。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两人一口气跑到了七楼。
“不解决掉她吗?待会儿下楼会不会被堵住?”陆御看着走廊心里还是不踏实。
“她不是关键。”老刘摆摆手:“刚刚那只诡是被人控制的,我有我的计划,你要是真没事就赶紧走吧,趁着现在怪物还不多,等十二点后,怪物就会越来越多。”
老刘叹口气,还是从包里掏出一只蜡烛递给陆御:
“我就假装你是个好人吧,拿着这根蜡烛就能隐藏生气,不过隐藏时间只有五分钟,五分钟跑到一楼也不是不可能。”
“不用,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件东西,如果找不到的话是不会离开的。”侧眸朝下楼看去,那个浑身是水的女诡似并没有跟上来。
“找东西?你大半夜来这种地方能找什么东西?”
“那你呢?三更半夜跑来这种地方能做什么?”陆御微笑反问。
老刘噎住了,两人各怀心思看着彼此,沉默了十来秒,老刘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我最近我接到了一份邀请函,既然有人邀请我来,我肯定还是要给面子的嘛,你说是不是?”
看他这个眼神,陆御总感觉这老头似乎有把自己当成凶手的趋势,但陆御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清清白白的没什么好心虚的。
“行,进去看看吧,已经到七楼了。”
陆御对他所说暂时不感兴趣,现在他只想找到尸体赶紧离开,待在这里时间越久,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越浓郁。
七楼和之前楼层的布局都不一样,七楼是实验楼顶层,大片区域都是空地和纵横交错的通风管道,只有里侧立着一排杂物室和工具室。
踏入七层后,空气里就多了一股臭味,而墙壁上也有一些奇怪的划痕。
部分墙壁凹凸不平,甚至还有些发红发紫,就像是人的皮肤被打肿了一样,这层的墙壁给人的观感十分不好,明明身处钢筋水泥里,却感觉周围都是活人的皮肤。
地板砖缝上也有些黑红色的血渍,特别是中间的位置,血液几乎让白瓷砖都有些发黄变色。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中间这片区域,就是曾经崔元堆放动物尸体的地方。
墙角和地面有很多昆虫尸体,还有一部分活着的正在虫堆里来回蠕动,因为雨天的缘故,阳台外的飞蛾也比以往更多。
视线扫过这些虫子,陆御推开了第一间杂物室。
屋子里多是桌椅,和老刘合力翻了二十几分钟后,并没有在里面找到任何东西。
第二间,第三间……两人满身是灰,但屋子里的线索少的可怜,翻到第四间的时候,屋子里堆满了石膏头像和画架,而在靠边的一副画架上斜斜扔着几张油画。
“这画的和死人一样。”老刘瞟了一眼,主观评价道:“这个看着像活人,这个看着像死人,是不是这个理?”
陆御摸了把油画上的颜料,颜料堆积很厚,表皮虽然干了但里面却还是湿的。
“按照这个厚度的话,这张油画应该是半个月到一个月前画的,油画颜料干的很慢,虽然里面是新的,但绝不是这几天画的。”
将画框整张拿起,陆御皱眉看了几眼,画面的主体是两个人物,一左一右、一高一低,高处的人长相正常,五官协调,而低处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的身体歪斜,就连五官也不完整,皮肤甚至都大片生疮溃烂。
不得不说这张画的画技很好,陆御甚至能从下方“死人”的身上,看到他对鲜活生命的渴望。
他残缺不全的手指向上伸去,像是想抓住某件东西一样,而上方的活人也伸出了手指。
活人和死人的手指几乎相碰,如果单看画面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活人和死去亲人之间的相遇,二者跨过界限,在同一纬度里即将产生碰撞。
但是陆御很清楚这张画的布局灵感。
“前辈,你知道米开朗琪罗的创造亚当吗?”
“什么罗当?好像听说过?不清楚这些摆弄墨水的东西。”老刘晃了晃后脑扎起的小辫:“不过我感觉自己的审美很在线。”
“没事,我略微知道些。”
“米开朗琪罗是一名雕塑家,但是因为不得已的因素,他在礼拜堂的天顶上画了九幅的壁画,这九幅壁画的内容取自宗教书籍开头的创世纪,而这张画的布局构图,就是仿照壁画‘创世纪’里的‘创造亚当’。”
陆御表情严肃,指着油画解释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按照原图的释义,那么这张画的意思就是‘活人创造死人。’,因为上帝的位置所对应的就是这个活人,而亚当位置对应的就是下方皮肤溃烂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