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弓上鱼叉,一切准备就绪。
李蒙架着床弩,微微转向,对准了左前方不远处翻滚涌动的沙海。
在滚滚黄沙中,如果细细看去,能够看到一些巨大的白色身影时而涌现。
那是沙虫,胖嘟嘟的,身形浑圆,身披白色的甲壳,腹下有百足,可潜沙隐藏。
因生性胆小,一旦受刺激,便会受惊,淌沙而逃。
肉质虽一般,但无毒,可食用。
体型不小,成年沙虫的长度就有不下四米。
因无危险性,是狩猎船队最喜欢捕杀的猎物之一。
在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海中,长约六十米的东行号帆船乘风破沙。
向逃窜的沙虫群迅速的靠近。
东行号帆船之所以能够在沙海中航行,靠的不是风帆,而是船底的沙龙骨。
沙龙是无妄海中最强大的凶兽,体型巨大,其骨头坚不可摧,更有神奇的魔力。
原理是什么,无人知道,人们只知沙龙骨与沙粒几乎不存在摩擦力。
七百年前,在得知沙龙骨的特性后,锡东的洲主便利用沙龙的骨骸建造出了第一艘沙龙船。
而这第一艘沙龙船便是“东行号”。
七百多年过去了,东行号的船体已被翻新了无数次,但船底的沙龙骨却依旧丝毫无损。
近了,更近了……
沙虫群的速度虽不慢,但东行号的速度更快。
如果风力够强,东行号的最高速度能高达二十一节。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当沙虫群距离东行号只有不到一百米时,李蒙扣下了扳机。
只听“哐当”一声,带绳的鱼叉飞射而出,跨越百米距离一头撞入了翻滚的黄沙中。
“中了,中了……”
一只沙虫被击中,鱼叉刺入了它的身体,几乎没入了三分之一。
被射中的沙虫当即脱离了群体,在沙海中挣扎着。
“快,继续上鱼叉……”
船头左右两边的船舷上共有十二个滚轮,射出的鱼叉,其绳索便会缠绕在滚轮上。
利用滚轮,船员们能像溜鱼一般消耗沙虫的体力。
直到它筋疲力尽,然后拉进,用长矛杀死,再拖上船。
“力气太大了,快放绳……”
被鱼叉射中的沙虫在挣扎。
长长的绳索蹦的紧紧的,滚轮更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呻吟声。
为了避免沙虫拉断滚***作滚轮的船员一阵手忙脚乱,连忙放绳。
与此同时,又一根鱼叉上弦。
“咻……”
李蒙再次按下了扳机。
鱼叉飞射而出,带着长长的绳索以一个漂亮的弧线一头插入了沙虫群中。
“中了,又中了……”
原本软软的绳索突然被绷紧,船员们知道,李哥这一箭又射中了。
果不其然,又一沙虫脱群,在沙海中挣扎中。
就在众人因这次又要满载而归而感到欣喜时,异变突起。
“这是……”
在主桅杆上的瞭望台上,吴成看着北方面露惊疑之色。
就在北方大约数里之外的地方,一道道涌动的黄沙正在向东行号这边继续的靠近。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沙海中潜行,涌动的黄沙足足窜上了数米的高度。
不仅仅只有一道,一眼望去,足足有十多道涌动的黄沙向这边蔓延而来。
在涌动的黄沙中,隐约可见一抹黑色一闪而过。
这让瞭望台上的吴风脸色聚变,连忙趴在护栏上,慌张的向下方发出了警示。
“是沙蜥群,北方两里之外,老张,快撤!”
沙蜥群?
来自瞭望塔上吴风的大吼,让甲板上各行其职的船员们脸色一白。
凶兽中有猎物,猎手之分。
如果说沙虫是猎物,那沙蜥则是猎手。
不仅是猎手,还是群体狩猎的族群。
沙蜥群?
北方?
张德脸色一狠,大声道:“李蒙,再来一箭。”
没有说什么,李蒙脸色微冷,扣下了扳机。
“咻……”
鱼叉再次飞射而出,跨越了数十米距离,一头撞入了沙虫群中。
这一箭依旧准确的命中了沙虫。
见这一箭又中,张德连忙向右打满舵。
在沙海上,东行号急速转弯。
船体四十度倾斜着,右侧船底的沙龙骨清晰可见,如白玉一般。
在甲板上,船员们死死的抱住身边一切能够抱住的东西,脸色苍白一片。
这时候要是掉下了船,可就死定了,船长不会停下船,只会扬长而去。
因为比起一船人的生死,一个人的生死是不重要的。
“老张,你疯了,快割掉绳子,这会拖累东行号的速度,它们向这边来了……”
沙虫的力量虽强,但比起东行号的动力自然不值一提。
三只被鱼叉射中的沙虫被东行号拖拽着前进。
连着绳索的滚轮在呻吟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船长,不行,滚轮要裂开了……”
一只沙虫的重量就超过了一吨,拖拽着前进,滚轮承受的力道会更大。
“拴在桅杆上,快!”
张德不愿放弃到手的猎物。
东行号出航只有三天的补给,这次狩猎一旦失败,他们就不得不空手而归。
闻言,船员们只得七手八脚的把绳索的一端缠绕在了桅杆上。
“咔……”
刚一缠上,三个滚轮中,两个滚轮几乎同一时间断裂,飞出了船舷。
“小心,断了……”
数秒后,第三个滚落也断了。
一个船员正拿着绳索想要缠在桅杆上。
但滚轮突然断裂,甲板上的绳索不巧的缠在了他的脚上。
“啊……”
一声惨叫,巨大的拉扯力直接让船员撞在了船舷上。
只听“咔嚓”一声,整个右脚扭曲着,更飙出了刺眼的血液,露出了惨白的骨头。
这还不是结束。
惨叫声刚响起,只听咔嚓一声,巨大的力量直接破开了船舷。
从缺口中,被绳索缠绕的船员被拽下了船。
“不要丢下我,等等,等等我!”
沙海是柔软的,掉入沙海被拖行了十多米后,掉落的船员整个右腿都被扯断,因此才解开了绳索。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东行号已经远去,他忍痛绝望的呼喊着。
但他知道,东行号不会停下,也停不下来。
看着船舷的缺口,还有那一滩刺眼的血色,甲板上的船员们脸色苍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