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黄昏,太阳慢慢地钻进薄薄的云层,变成了一个红红的圆球。西边天际出现了娇嫩的粉红色,向四周蔓延着,蔓延了半个天空,随后一层比一层逐渐淡下去,直到天际边完全变成了灰白色。
盛夏的落日,炫美绚丽,火红色的落日后,是星光闪烁的夜空。
太极殿,赵思灼俊眉微皱,神色冷峻,手中的密章渐渐捏紧。
是林彦宁从北境发来的密函,信上说:叶家军内部似有风闻,军中将士议论纷纷:叶家独子尚在人间。帝后大婚,叶老将军都未出席。且两年前朝廷粮草援军迟迟不至,贻误军机,害叶家军伤亡惨重。如今看叶老将军和叶若尘的态度,想必两年前另有隐情。毕竟,经此一役,皇上是最大的受益者。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回了赵家三代君主都想收回的军队。因此,军中人心不稳,恐生祸事。
“宣太傅进宫见朕。”
“陛下,现宫门已落,天色已晚,如若无急事,不如过几个时辰,早朝前让太傅来见陛下,如此,既不惊动朝野,也避免让太后娘娘担忧。陛下以为如何?”
“罢了,你明早派人在宫门口迎接太傅,直接至御书房见朕。”
“是,陛下切勿劳累过度,已到了歇息的时辰,不知陛下可要去宫中哪位娘娘处歇息?”
“摆驾凤宸宫。”
“是,陛下。”郑乐是皇上还未亲政时,便在身边服侍跟从的老人了。都说奴才与主子性格都是相似的,可当初太后与太傅精心挑选奴才伺候赵思灼时,便挑的都是玲珑心思,性子沉稳和善的。因此,他虽是皇帝跟前形影相随的人,却丝毫不骄纵蛮横,在宫中颇有好名声。宫中奴仆中,也争相想调至太极殿、凤宸宫服侍,次之则是当红宠妃的“长春宫”。
从太极殿至凤宸宫并不远,只需穿过一条深巷。
当到达凤宸宫时,一片寂静,连灯火都已灭了大半。
“奴才叩见皇上~”
“奴婢叩见皇上~”
凤宸宫的守卫宫女下跪叩间,不敢惊呼。
“怎么回事?掌灯的人怎么当的差?”别的宫中都灯火辉煌,只皇后宫中,暗沉黝黑。
“皇上恕罪,是皇后娘娘已睡下了,翠竹姑姑叮嘱奴婢们,皇后娘娘睡觉不喜光,才四处暗了些。”
“这才戌时,皇后近日都这么早歇息吗?”
“是的,近日皇后娘娘歇息的早,起的也比平时晚些。”
“宣太医了吗?”
“没有。”
“你们不用进去了,朕看看皇后就出来。”
“是,陛下。”
叶知秋在睡梦中,睡得极不安稳,一直在做梦被追赶,她不停地往前跑,打开一扇又一扇的木门,身后好像有什么在追赶她,就在她跑的快喘不过气时,好像被身后的人追赶上了,一只手正要伸过来抓住她,她猛地从梦中惊醒,看到面前真的有一只手正伸向她。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是朕..........”赵思灼被她惊恐的叫声也吓了一跳,西暖阁中未掌灯,他只好先叫人掌起灯,“来人,掌灯,再吩咐御膳房,送碗安神汤过来。”
待掌灯后,赵思灼才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对,原本白皙的皮肤因紧张和激动染上了红晕,吹弹可破的肌肤点上了娇小可爱的汗珠,乌黑柔亮的长发披散着,淡淡的发香在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飘荡。一身素衣更显清瘦,像受困的小动物般,蜷缩在床榻一角。
他心中怜惜,问道:“怎么几日不见,清瘦了一圈?”
“天气热,食欲有些不佳。”她闷闷的声音响起,似还有些惊魂未定。
“每夜都做噩梦吗?”
“额.......还好。”
端着水盆进来服侍的翠竹听到,趁机道:“皇后娘娘这半月食欲都不太好,白日里嗜睡,夜晚噩梦缠身,一夜惊醒好几回也是有的,好不容易清晨睡会,又要早起接受嫔妃们的晨昏定省,如此下来,娘娘整日里精神头都不太好,奴婢劝娘娘宣太医瞧瞧.........”
“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怕热吃得少,睡得多些。更何况原先就有嗜睡的老毛病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皇后娘娘..........”
“宣太医!”低沉的男声中,似有愠怒。
翠竹给叶知秋擦完脸后,识趣退下。
宫中一般会有太医值守,以防宫中贵人们身体微恙。
今日留守的是刘太医,他收到传召后丝毫不敢懈怠,匆匆赶来,大晚上急出一身汗。
把完脉后,脸色有些疑惑,“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和神思不宁,微臣开些安神补身的方子,皇后娘娘调养些时日便好了。”
“为何皇后食欲不振?”
“启禀皇上,这夏日里食欲少些是正常的,但像皇后娘娘这般,确实有些罕见,微臣会给娘娘列个开胃补身的食物单子,让御膳房做了一日三次定时送来与皇后娘娘。”
“确定皇后娘娘身子无大碍吗?”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些不安,却也不知缘由。
“皇上请放心,娘娘只是心神忧虑所致,加上暑热食欲不振,方显清瘦。”
“下去列单子吧。”
“是,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