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路程尚远,不知几时在船上我竟趴在白扬身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已然到了这个江湖之城
——武林盟。
从船下踏出时天色尽暗,灯火通明的桥上有着许多穿着五颜六色的姑娘挥舞着手中的帕子,声声唤着来往的客人。
白扬向我伸出手,将我我带在身边,不理会那些姑娘的媚笑搭讪,直接带着我走了出去;整个过程他竟对这些姑娘看都不多看一眼;我则粗略的将这些姑娘打量了一下,倒也都是些眉目秀丽的;不过看着那些下了船便被姑娘们拉进花楼的男子,心里油然便对我师父生出一份钦佩之心来。
果真不愧是白扬。
果真不愧是君子。
果真不愧是我的师父。
不过他虽无意沾花惹草,可边上的那些个姑娘都痴痴的看着他,活像是话本子里女主人公见了命定之人的模样。我心中也略有惑,看着样子这桥上桥下也不缺乏美男子啊,难不成我的师父竟有如此大魅力?
那若是今日见到的徐信的话,这些姑娘岂不是全都得当场变成饿狼?
想到这里,我猝不妨的打了个激灵。
身边走过的人有如段潇那般执剑飒爽女侠,亦有身强体壮的壮……嗯……壮士。
亦有身姿潇洒的侠客,还有不知名黑帷帽遮面的人,应有尽有;人声鼎沸,络绎不绝,武林盟确不愧是江湖中众英集会的地方。
在集市上看到一面墙,上面挂满了红面墨笔的战书,甚至还写了决战日期;一位似是夫子的人正在墙下提笔书字,面前一位布衣侠客和一位扛着大刀的壮士正在怒睁圆目看着对方。
之前在庭雁山时就有所听闻,武林盟里,若是双方有什么恩怨了,就会去御方台下挂战书。
“好!”只见那夫子爽朗笑道:“两位侠士在此作约,三日后老夫定在御方台恭迎两位侠士。”
说完深深作了个揖,我正看得好奇,身边白扬道:“这是江湖侠义之士的规矩,若有私怨,便会在此立下御擂联,立下御擂联后三日后会在御方台上公开决斗,一站了却过往是非恩怨。”
“是切磋吗?还是说?”我看向他,他的目光却看向上面的对联,面色凝重道:“御擂台之上,向来生死由命。”
“……”我不语,远远看着那挂上擂联的两人,心里生出种说不出的异样感来,白扬握紧我的手,我看向他时他亦看了我一眼,道:“江湖之上皆如此,往后你得学会看淡些。”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实则心里还是迷茫得很,想不通什么仇怨要用一条命来抵?“阿葵。”我松开手侧身,看着他斜着身子看着我:“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我忙道:“没有啊。”
白扬抖了抖袖子,负手问道:“那是我在胡思乱想?”
我连忙摆手:“哈哈,言重了言重了,就当我是胡思乱想吧。”
白扬:“……”
实则我实在也是不想在一个门提上深究的,凡事之了解个皮毛足以,毕竟身为一个平凡的人,心思还是平凡些得好。
但是也湮灭不了好奇心在心底作祟啊~,我虽没再深思,却心里没打什么小九九,也是不可能的。
在街上我将平日里穆州没看过的,全都瞧了个遍,想来就觉得这个武林盟太不似一个正常的城了。
比如我平时在穆州看得最多的簪子,与武林盟的簪子颇有不同,因为这里卖的簪子是带倒钩的;听老板说专用来钩不轨之人眼珠子的。我闻言头皮麻了麻,忙将它放下,总觉着我若拿着这簪子,恐怕别人眼珠子没勾出来,我倒失手把自己的眼珠子勾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眼睛难受。
两边小摊笼络不绝,直一个个摆到远处一个挂着大红色灯笼的酒楼。
进了酒楼,住了店,也顺便在楼下吃了顿饭。
今夜白扬颇有闲情逸致,竟然让店家抬了整整一坛酒,当酒上桌时,我默默的咽了口口水。
“师父,我可不怎么会喝酒的。”他付账后走来:“我本就没算你的份儿。”
“佩服,师父果真好酒量!”
“造孽哦~”邻桌突发起感叹,我的好奇心又被人勾了起来,竖起耳朵便打算听下去。
“听说这一次安城主可是发了不小的脾气。”那玄袍男子听了对面大叔的话后有些摸不清头脑。
“在下也略有耳闻,只晓得那安家大小姐曾上庭雁山求学,不知怎地被又被送下来了。”
一听到庭雁山我更是好奇起来,他们口中的安家大小姐,指不准就是安然。
难不成安家出了什么事?为何在武林盟也有人在议论。
“切~”那人不屑到:“送?说得好听,其实啊……”那人饮下一口酒壮了壮胆继续道:“安家那个大小姐是被庭雁山掌门给赶出来的。”
“赶出来的?”那玄衣男子更疑惑了:“这又怎么说?”
“这你就不晓得了吧?”酒劲后难免就多话,聊得更起劲了:“你也不看那安大小姐是什么人?人可是安城主唯一的女儿;自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你说这样珠玉千金哪里吃得了庭雁山的苦嘛?”“人家是奔着心上人去的嘞。”那人扔了几颗花生米到嘴里,我也猝不及防被筷子敲了敲头;我转过头,白扬拿着一只筷子看着我,眼神颇为不满:“你在听什么?”
“嘘——”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他们在讨论安然。”
我偷听已经很不厚道了,再者这两位喝了酒,要是晓得我偷听后不能理解我的好奇心,那真是要害死个人。
“嗯?”他皱起眉头:“安然?提安然做什么?”
“可不是嘛,白公子一心习武,怎么会折在这些儿女情长里嘛?”那人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安大小姐也真想的出来,想对他下药。”
我一听,什么时候都讲到这儿了?
而且……什么时候师父竟然会被安然下药了?
我看向白扬,他正端着杯子斯斯文文的喝了一小杯酒;并无什么不妥,细看下才发现他耳根子实在红的过分。
我心里瞬间清明不少,感情安然这人也还真是豪迈啊,竟敢对师父下那种药……
我来了兴致,也懒得听那两人后面说什么,我朝他凑了凑头笑道:“师父,那结果怎么样啊?你从了人家没有?”
他拿筷子的手抖了抖……,后他拿起那双筷子抬眼看着我,又是与当初一掌毁掉凳子时无二的笑容:“阿葵。”
说话间,筷子便在我眼前被他扳折了,我讪讪笑了笑,自然是不敢再问了。
于是我再次把好奇心转向邻桌的两位侠士。
云里雾里听了个大概,原来这安然丢了那安城主的脸,在白扬离去后差点把安然的头发给剃了送入尼姑庵里去。
虽说安然的母亲再三求饶,这头发没剪掉多少,不过也带着发被他爹送到尼姑庵里修心养性去了。
抛开我与安然的恩怨来说,我觉得他爹做的有点过分了。
毕竟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没有错,虽说手段太过卑劣。
“唉~”我叹了口气看着白扬,感慨道:“人家因为你都被送到尼姑庵去了,你竟然毫不关心,实在是凉薄得很啊。”
他抬眼冷冷道:“难不成我应该去嘘寒问暖,好让她越陷越深,继续执迷不悟?”
我:“……”
“你会喝酒吗?”他给我倒了一杯酒,我楞楞的不知接还是不接,最后我还是接了过来。
“师父?”我端着酒杯道:“你平时不是都不让我喝酒的吗?”
他又是一杯饮尽:“今天准你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今天颇为奇怪。
我以为他喊小二抬了一坛酒上来,一定是酒量颇佳,结果半坛不到,他就给我倒了。
“……”
不过白扬虽说酒量不好,可也不会酒后毫无形象的发疯,他醉酒后直接就倒桌子上呼呼大睡;我只能让店小二帮忙把他搬到房间里去,小二打了盆水,便退了出去。
我还没想过有一天会轮到我来照顾他……我坐在床边看着给他敷上巾帕,细细看着他泛红的脸。
这张脸果真是耐看得很,哪怕是醉了酒也显得这般安详温和,也怪不得安然想要用那样的方式去得到他。
想到这里又觉得我这师父是个蓝颜祸水。
“真是妖孽啊~”我喃喃道:“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也怪不得别人对你下药啊~”
以往觉得只是觉得白扬相貌堂堂,潇洒逸群,在我心中全然比不得徐信的清新俊逸,风度翩翩。
可时间久了,才发现他眉眼间竟然有几分邪魅惑人。
可见安然眼光的确不错,不过安然痴情,这人却有些薄情,我看着他的唇,的确有些微薄了,都说唇薄之人薄情,看起来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他皱了皱眉头,像是有些难受,我又去拧干了一张巾帕,用来换他额上那块。
我刚伸出就被他给擒住了手,捏的力气之大,这是把我当成敌人了吧?
“你干什么!”他出口质问,我一边去扳他的手,一边道:“就是给你换一方帕子,你刚喝醉了不是觉得难受吗?”
扳了半天他的手仍是纹丝不动,我垂头丧气道:“你现在醒了,也就不用换了,那就放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