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对吗?”
“阿葵,你活着呢。”他慢慢靠近我,最后突然握紧了我的手:“阿葵,你看,你看得见我,能触摸到我,也听得见我啊。”
“可我不知道疼,不知道痛了。”他思忖半晌开口:“阿葵,你只是生病了。”
不是我,是灵渡生病了。
明明上一刻他还在劝我,下一刻却吐了一口黑血,刚好吐在我的衣上。
我楞楞的看着他软绵绵的倒下,他撑着力气握住我的手:“阿葵,都会好的……”
他变得冰凉,就像黄泉渡地牢那些尸体那般冰凉。
易云赶来给他吃了药,急急忙忙的安排守卫把他抬下去。
我拉着易云的袖子问他:“灵渡怎么了?”
“让开!”易云怒气冲冲的甩开我的手,匆匆离去了。
我被软禁在归月兮,易云不让我见他,幸而丈雪有些机敏,把我扮成送药的女侍,成功混了进去
灵渡被泡在一个池子里,上面飘满了药材,我把药端过去,看着周围没人就唤了唤他的名字。
他不太清醒,并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天天都这样混进去看看他,他有时会清醒清醒,他说:“阿葵,我怕冷。”
我只能跳下明明热腾腾的池子里抱着他,其实我也根本暖不了他。
又过了几日,不知易云从哪里弄来一瓶药丸,服药后他身子确实缓和许多,不过要闭关几个月调养。
所以婚期也只能推迟了。
灵渡闭关的日子里,我时常去石门前去守着他,我总在外面对他说很多话,可是他从没回答过我一句话。
最后还是易云来劝我,说我在这里嘀咕只会害他分神,于是把我拉了回去。
灵渡的病情恶化,听易云说,灵渡以前服下过一颗原火珠,此番定然是遭了反噬。
解法也有,郦水城城主有一块至阴之石,若取来给灵渡日日佩戴,再加上他运内力调节,想必定可以压住。
可是那块玉早就在安家灭门时便不见,与之不见的还有安家最小的公子,安彦。
既然如此,易云派出黄泉渡弟子暗访,终于还是把躲在归云观的安彦抓了出来。
可是易云翻遍了归云观,也没能找到那块玉。
拷问的时候易云承认是他把玉藏起来了。
相当于易云的酷刑,我更愿意以保他不死让他招出玉佩所在。
不料这是个软骨头,最后还同意了,不过这般简单的同意是有条件的。
他要黄泉渡替他杀一个人。
安然的未婚夫,庭雁山的现任掌门人,也是如今的正派之首,武林之主…
白玄笙。
我觉得很值,但是易云却想了很久,最后也同意了。
可是去了好几波弟子都全军覆没,诚然晓得此人有多难对付。
最后还得是我拿起长剑,系上面纱亲自启辰去了庭雁山。
将手下人分做三队去杀这个白玄笙,结果所有人一去,再没有回来过。
我一直觉得他们是贪玩去了,可能晓得去刺杀白玄笙是个大事,一定要足够有气势,就去置办装备了。
可再怎么也用不了十多天吧!
是生是死我终究还是得探一探;后来我觉得,我去探的那天日子选的不是太好;因为那天没看黄历。
说起这个白玄笙,倒是奇怪得很,明明庭雁山历任掌门都居于临仙楼,他却没有住在那里。
他住的那个院子颇为安静,一个守卫也没有,满园都是些被剪的歪瓜裂枣的桂树,虽说看着不太美观,不过暗夜里却也有郁郁香味。
不过这些桂树,一眼就看出是被人砍过了又重新抽出枝丫才长成这般模样的,着实有些……难看……
桂林深处有一处屋子,可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想来是没人的。反而是一旁搭了个小阁楼……
我总觉得以前这里是没有这个阁楼的,虽说我也不清楚我怎么会这么笃定……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箫声有些惊悚起来,可片刻便听出来,这是首很悲伤的曲子……
循着悠扬箫声,我向着走廊而去,这首曲子里似是有什么化不开的悲伤,让人越听越是满心惆怅。
穿过水阁,入眼便是一个银冠墨发,白衣紫袍的男子,他坐在一片葡萄架下,手里执着一只箫,箫声悠远,像是用这曲子在绘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此人一心都扑在曲子里去了,全然没发现我就在不远处,而他的眼神也像是被箫声带得很远……
我愣了愣,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奇异的感觉滋生出来,我想着,这个人……他为什么会有着这么悲伤的神情呢?
他面目本是那样的漠然,可曲调和那落寞的目光却让人将他心底的悲伤一览而尽……
原来……白玄笙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安彦要让我杀得,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他看起来这么悲伤,定是很难过的吧?我想,若是杀了他,于他而言,定然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很不巧,一只萤火虫飞到了我的面前,我正打算赶走它时,却已经被那人发觉,只一瞬间,那手中箫声戛然而止,刚才还在他手中的箫便自己掠过我的发,直直插进身后的木桩上。
我心里免不了一个咯噔,……这个人武艺是如此高强,我今天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又来一个……”他没回头,坐在原处淡淡嘲笑:“黄泉渡果真是无人可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