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

王生现在头上便是一头雾水，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什么黑雾的存在。

“……那你是什么时候感觉自己被控制的？”

洛吉循序渐进地问道。

“或者说你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在原本的身体里，而是好像做梦一般。”

对于这种体验，它早就深有研究，毕竟在山神尊位之上，它也待了许久。

就连附身这种事情，在它的记忆之中也是未曾不有过。

“我感觉我变成了一只鸟，一头牛……我还听到很多奇怪的呓语，仿佛是有人在向我祈祷……我也看到了很多缭绕的雾气，身处其中，我感觉很舒适。”王生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所以，你们要找的黑雾究竟是什么？”

“看来一片空白。”洛吉摇摇头，“关于黑雾附身之后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动用了一些山神的权柄，它也无法直接去窥探他人神魂之中的内容。

“不过，它既然能剥离生魂，一定与山神有关。”洛吉笃定地说，没有一丝怀疑与犹豫。

它早就感受到山神权柄的缺失，只是无法确定而已，现在他可以确定了。

那团黑雾，就是山神。

“我记得卷宗中有提到，王生偷完黄金之后突然束手就擒，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白相问道，“就是你偷完……

“我没有偷，我一直在做梦。”王生摇摇头，“不过你们带给我很熟悉的感觉，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你们，透过烟雾和烛火。”

他一直以为那是梦里，完全没有想过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也听不懂他们口中的生魂究竟是什么。

“烟雾，烛火。城隍庙！又是城隍庙，我们去过城隍庙，所以他是在那里见过我们。”白相看着小白，“为什么又和城隍庙有关？”

“我也不知道，你叔叔就一直在调查庙中城隍失踪的原因，但是一直没有结果。”小白诚恳地说道，“不过关于城隍庙，确实有这样的记载：静心定神，魂魄完足。”

意思就是，它可以保留魂魄的完整，甚至修补魂魄。

“这是和山神，在一地之内一分为二的权柄，山神可以剥离，那么城隍就可以稳定。一个是稳定活人的生魂与神魄，一个是剥离活人生魂神魄，或者是收拢死人的。”洛吉解释道，王生呆滞地看着他们，完全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

这些话好像与他有关，又好像与他关系并不是很紧密。

“所以，其实你们的神力也有相似的地方，不然你就无法从城隍庙带走王生的生魂。”白相找到了盲区，一个很重要但是一直被忽视的细节，“所以，王生的魂魄是如何去到庙里的？”

“答案一定还在庙里！”三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洛吉与小白一手抓住王生，然后洛吉再抓住白相，一团白雾再度笼罩了四人。

王生只觉得头晕目眩，白雾在他身体里涌进涌出，尽管知道有人在牵着自己，但是依旧有恐慌包围着他，只得紧紧闭上眼睛。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是某个瞬间过后，时间流逝的感受又回到了身体里。

他睁开眼睛，白相已经走到了三尊神像的面前，恭敬地拜了又拜：“多有得罪！”

他伸手一探，紧紧抓住城隍神像，往外一扯，神像竟然纹丝不动！

它与身下那个台子紧紧连接在了一起。

“这就是城隍像，历代以来城隍的神像都会有所改变，但是自从上任城隍失踪之后，神像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小白将自己之前与白贺了解过的情况尽数讲给了洛吉，“也许……”

它眉头一皱，看见了倒在地下的王生，伴随一声凄厉的叫喊。

王生却没有听到半句，就在白相伸手抓到神像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捏在了自己的心头，几乎要把他心脏都捏碎！

他捂住胸口，凄厉一声：“不要！”

他吐出一口鲜血，这股心头之血颜色深红，隐隐有些黑红之感！

“……”洛吉也不明所以，只是在他眼中，满堂的香火涌动，几乎化为实质，涌向王生。

王生的身体凌空漂浮而起，香火染红了他的身体，然后在他体内凝结成一滴滴的金色液体。

洛吉瞳孔剧缩，这正是代表着尊位与神力的愿力凝结，在他体内也有一些，但是远没有王生身体中这么多！

白相和小白更加不知所以，只是看着洛吉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城隍？”洛吉仔细观察着，随着香火之力的用尽，王生颓然落地，似乎是失去了知觉。

正在此时，小白鸡皮疙瘩满身游走，下意识地望向门外，一团黑雾穿过城隍庙大门，正在缓缓化作人形，往殿内走来。

那人长得与王生一模一样！

王生也缓缓站起来，双瞳金黄，凡人根本无法与之直视。他眼神空洞，眼中已经没有丝毫情感，仿佛那些关于情感的记忆与感官全部被抹去。

如果没有相应的能力，如果黑雾化成的王生与王生本人站在一起，几乎难辨真假。

只有洛吉看得出来，那团黑雾之中，根本就没有魂魄，只是一团强大的意念聚集而成的整体而已！

小白下意识地躲在白相身后，白相手掐法诀，随时准备施为！

然而他看着洛吉，它却浑身紧绷，动也不动……

“呵呵，没想到他竟然获得了城隍的认可。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呵呵，城隍的遗物。呵呵，山神。”黑雾王生表情玩味，看着三人，“呵呵，洛吉别想用你那三脚猫的东西对付我，你知道的，你有的我都有，位格还比你高得多。呵呵。”

他的手放在王生的肩头，香火化成的防护领域滋滋作响，它却无视强行融入带来的疼痛，执拗地探入进去。

“别被它迷惑，洛吉被他用权柄压制，它在同化王生！”小白在白相耳边说道。

白相再不踌躇，他一个箭步上前，动用洛吉的天赋，敏捷程度与速度都得到了相应的强化，双手之上笼罩着爪子的虚影，对着那黑雾横扫而去。

“呵呵。”黑雾不躲不避，而是移来王生做盾牌。

白相稍一犹豫，便与黑雾擦肩而过，又横移过去，

“投鼠忌器，呵呵。”黑雾王生已经开始消散，融入那原本王生的身体，“呵呵。”

这个老鼠却不知道指代的到底是谁。

后一声呵呵，已经完全不属于原本王生的声音，只是二人已经合为一体，难分彼此。

“呵呵。”

“王生”的身影一闪而逝，不知道为何，再与三人纠缠。

白相只能看着它远去，毫无办法……洛吉此刻才回神一般，身体的掌控权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可是，它为什么可以不受限制地随意移动。”白相喝问道，“你不是在代行权柄吗？！”

他大部分的愤怒来自于刚才洛吉竟然动也不动，任凭黑雾离开！

小白也对它怒目而视，尽管刚才自己才仿佛是最没用的存在。

“王生体内有城隍遗物，上任城隍留下的木牌，上面记载着山神的权柄。”洛吉叹了一口气，“那团黑雾的位格的确比我还高，所以它到我面前，可以短暂地控制我。放它走后，我，我……就找不到它了。”

“它就是上任山神的负面意念。”

洛吉要把自己刚才想到的东西一口气全说出来，最后才说道：“它拿到了王生的身体，等于拿到了城隍的神位，它现在有一半的山神尊位，还有一整个，也许是一整个，都是城隍的尊位，它需要一定时间来消化。”

“我们要主动去找它，不然等到它消化完毕，整个青山郡城就都归它了！”

听完，白相不寒而栗，身后的生民愿力也变得“冷”了几分，自己到底是卷入了什么谋划之中，竟然牵扯到了两位已死神灵的尊位。

他一下子没有了方向，就连洛吉都说找不到黑雾，他该和小白去哪里找？

白相有种感觉，自己是把王生送到了那黑雾的手中。

“我的天赋与能力不止于此，只是你该不会使用而已。”洛吉终于能够直起身子，说道，“可能我暂时找不到黑雾，但我也许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现在找不到，不代表我们一直找不到。它不会离开青山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