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睡还是躺着睡,这是个问题。
睡的时候是趴着,醒的时候是躺着,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石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正上方赫然横着一块木板。
“马上就要考试了,大白天跑回寝室睡觉,我怎么敢的?”
石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撑着胳膊准备从床上坐起来。
可刚动一下,她就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不由得皱起眉头。
“咯吱——”
听见开门声,石媛才注意到周围不同寻常的景象——金黄色的床架、紫檀色的桌椅、黛青色的砖石……
“虽说快过年了,但也不至于把寝室布置得这么夸张吧?搞得我以为自己住皇宫!”
话音刚落,有两个身着“汉服”的陌生女孩走了过来。
至少在石媛眼里,她们穿的就是汉服,不会有错。
“什么情况,这俩汉服社的吗?来我们寝室干嘛?”
她脑袋正乱着,就听其中一个女孩惊讶地叫了起来。
“长公主,您醒了?”
“长公主您终于醒了,您吓死奴婢们了。”另一个女孩也凑了过来,热泪盈眶。
随即,她瞧见这两位的脸上喜忧参半,混合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越瞧越疑惑。
“长公主?难道这是他们上次说的古风沉浸式剧场,我在剧场里睡着了?”
满头问号的石媛又瞄了一眼表情很到位的两个人,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NPC的演员真敬业。”
“长公主?”靠近一些的那个女孩上前来扶她,神色更加忧郁了,“您别吓奴婢,昏迷了好几天了,怎么一醒来又说胡话又傻笑?”
“不该啊,那天长公主昏倒的时候我扶住她了,没有磕到脑袋啊。”
“我们还是赶紧去请个太医来吧。”
“不行,他们若知道长公主醒了,肯定现在就要赶我们出宫。”
……
大概真觉得眼前这位“长公主”摔坏了脑子,两个女孩站在她面前竟毫不避讳地商量起来。
这时,外面的守着的人通报了一声:“长公主,陛下身边的何公公来了。”
通报也不过是个形式,因为外边的人都以为“长公主”还没醒。通报声还没停,外边的人已经昂首挺胸地走进来了。
看到“长公主”坐在床上,何公公一行人着实吓了一跳。他们在门口定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咳咳,给长公主请安。”何公公定了定神,“既然长公主已经醒了,那正好可以搬了。”
两个女孩赶紧上前求何公公:“何公公,您行行好,长公主才醒,身体虚弱,能不能替我们向陛下请示,过几日再让我们搬出去?”
石媛看这架势,尤其是瞧见那位何公公身后凶神恶煞的侍卫们,终于觉得这应该不是汉服展,也不是沉浸式剧场了。
“总不会是穿越了吧?也可能是在做梦……”
她在心里嘀咕着。
“这怎么可以?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就算长公主没醒,今日也必须抬出宫。”何公公依旧昂着头,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只见何公公对身边的小太监使个了眼色,那小太监就将圣旨呈了上来。
“还请长公主跪接圣旨,”何公公拿起圣旨,却瞥见“长公主”仍然坐在床上,没有丝毫要跪的意思。
“到底长公主从前是女皇,好些年也没向谁跪过……”
石媛听见“女皇”二字,顿时来了精神,大脑飞速转了起来:“女皇……难不成是武则天?不对,武则天退位的时候都七老八十了,她也不可能成长公主……”
还没想明白,她就被女孩的求饶声和拉扯声打断了思绪。
石媛一抬头就望见几个侍卫在拉那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则拼力挡在自己的床前。
“何公公,我们长公主现在虚弱,还请……”
“都退开,本宫跪便是了。”
虽然还没有弄清这里的情况,但基本的尊卑、礼节什么的,石媛还是从历史文献和电视剧里看过的。她想着好歹自己现在顶着个“长公主”的头衔,说话要硬气一点——就算这话比较怂。
说着,她让那两个女孩过来搀着自己下床,小心翼翼地跪到床边的地上。
等“长公主”跪稳当了,何公公才不紧不慢地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女皇甫铭瑛曾为宁澜女帝,宠信奸臣,混乱朝政,背离神谕,辱没皇甫氏先祖。然朕念及手足之情,加之其幡然悔悟,自请退位之德,特保留其长公主身份,是为河西长公主。只因祖制不可违,责令河西长公主携宁安王即日离宫,迁居故河东王府。钦哉!”
这道诏书倒是让石媛想到了一些事。
早上石媛在图书馆背书背得太无聊了,破天荒地去书架上借了一本室友极力推荐的网络小说,不过之翻开了第一页,看了一眼女主的名字叫皇甫铭瑛。只是还没来得及往后翻,旁边就来人坐下了,她只好把这本书压在了课本的下面……
“这不是真的吧,我在那本小说的故事里?”石媛得出的结论简直惊掉了自己的下巴,“我还不知道讲的是什么故事啊!”
“接旨!”
石媛想来想去,将双手举过头顶。
在她看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眼前这群人支走,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自己从这里出去。
何公公俯视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女帝。看着她此刻就跪在自己的脚边,他心里堵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脸上的笑意也抑制不住地蔓延开来。
“姐!”
这时,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唯有这声音还有些温度。
“见过宁安王。”何公公简单行了礼,转而阴笑着看向“长公主”,“长公主,请吧。”
石媛环顾四周,不由得皱了皱眉:“何公公,再怎么着急赶本宫出去,也要让本宫收拾收拾行李吧。”
“长公主,这是陛下的意思。这宫里的物件您可一件都不能带走。”何公公上前一步。
石媛顺嘴吐槽道:“我的东西我还不能带走了?”
“啊……是,毕竟长公主当初是女帝,那些物件长公主如今拿来用可都是僭越。这几日因长公主昏迷,陛下怜悯长公主,才容您继续使用一段时间。”
听罢,石媛顿时明白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对方都有准备好的回答,干脆不说了。
从石媛不说话开始,事情的进展变得非常快,紧接着她和弟弟就空着手被塞进了马车。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将前行的道路淹没。寒风与冰雪肆意在天地之间,吹进了本不相干的石媛心里,令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马车里,与宁安王对面坐的她一直低着头,生怕对上宁安王的视线自己会紧张得无所适从。
“姐……弟弟知道你心里苦。虽然我并不赞同你那样放任河东王,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宁安王突然出声倒是让石媛有些猝不及防。
她抬起头,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宁安王。
“兄弟,说慢点行不行,最好再来个人物简介。”
这是此时她心中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