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接到“长公主”的指示,立刻带着手下去城中各处埋伏了。
院子里就剩下石媛孤零零一个人。地上的雪已经化了不少,只有一块块已经被冻得结实了的脏兮兮的雪块还顽强地抵御着冬日暖阳的侵蚀。
“要享受的时候变穷了,要打工的时候路堵了,要玩雪的时候雪化了。人生新三大悲哀。”她盯着那些雪块有些出神。
浅酌从背后叫她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石媛还未意识到,她的肚子就先一步做出了表示——“咕咕”。
“长公主……该用晚膳了,宁安王殿下一直在等您。”浅酌先顿了一顿,将某种可能会惹恼“长公主”的声音咽回肚子里。
石媛走出几步,便走到了下午皇甫铭玹和列玉练习的地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她偏过头,有些无奈地看向浅酌:“浅酌,你今日怎么也和他们一起胡闹?本宫平日的印象里这种事只有佳酿会做得出来。”
听到“长公主”的问话,浅酌抱歉地低下了头:“回长公主,奴婢们今日也是想让宁安王殿下打起精神一些。”
“此话怎讲?”石媛略皱了皱眉,一时间觉得皇甫铭玹受了很大的委屈。
原来,午膳后皇甫铭玹倚在府门边晒太阳,几个路过的世家子弟看见了,就在议论他,顺带还说了皇甫铭瑛几句。皇甫铭玹气得就要上去和他们比试。
“咳,就他还和别人比试?”石媛之前有见过一次皇甫铭玹练功,想到那场面她就像看喜剧一样。
“怎么?我怎么就不能比试了?”皇甫铭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目光幽怨地望着自己的姐姐。
石媛轻咳了两声:“咳咳,所以你赢了吗?”
“赢了我还需要拉着列玉大哥陪我练吗?我决定了,起码要练到列玉大哥的一半厉害。”皇甫铭玹说起这个居然还有点理直气壮。
石媛被噎得没话说,干脆就拽着他进去吃饭。皇甫铭玹在她的手里突然就变得乖了许多。自从上次拉住步柔以后,她已经发觉了自己大力的能力。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黑暗中立刻就有什么东西开始活动了。
流言这种东西传播起来总像长了翅膀一样,就算是在通讯并不发达的时期,照样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让人们都知晓。
自从今晨发生了那样的怪事之后,禁军除了亲历的绿营士兵以外,红营、蓝营等营的士兵也都紧张得要命。
不过现在还是前一天的晚上,士兵们相对还比较放松,有的聊聊自己妻子孩子,有的分享一下自己从营帐里带出来的食物,等等。
正聊到兴头上,一阵像是短萧的声音在都城的上空盘桓起来。由于这声音不成曲调,反而更给人一种鬼哭狼嚎的感觉。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士兵停下自己的高谈阔论,森森地问了一句同伴。
“什么......什么声音?”另一个本来还在期待他精彩故事的士兵忽然就被吓住了一样,瞳孔猛缩,声音颤抖得一会有声音一会没声音。
像是配合着他们的恐慌程度一般,几道黑影从他们眼前掠过。
“哇!”
这些黑影盯准了害怕的那些人,不断靠近,不断在他们身边发出危险的“警告”。这些人呼叫得就越发厉害了,连带着原本并不没有那么当回事的人也跟着瑟缩起来。
“余珂,外面怎么这样吵?”崔肃原本都打算休息了,结果被外面的声音吵得头疼。于是他从房中走出来,将自己的副将兼管家给喊了出来。
余珂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比大将军一声点名来得骇人。
“大将军,估计又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出没,把禁军那群杂兵给吓坏了。”余珂来到崔肃身边,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自己的猜测。
崔肃回过头,打量着这位跟了自己七八年的副将:“你也觉得那些是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大将军这话,余珂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忙,连忙摇头:“当然不是,这种东西八成是有人装神弄鬼。”
正说着,一道不知死活的黑影从大将军府的上空划过。
崔肃一抬手,袖中飞出的的钩索暗器便绊住了那黑影。他向后一抽,那黑影失去重心,从房顶跌在了院中。
“什么人?”
见那人跌下来,余珂立刻把剑抵了上去。他用另一只手撤去那人的面罩,却发现是个女人。
崔肃只看了一眼,就有种熟悉感迎面而来。
余珂倒是比较眼尖,他发现那女子腰间挂着一块银质小腰牌,顺手便拽了下来。
“大将军您看。”
崔肃接过腰牌,只凑在灯火下略略看了一眼,他便明白过来。
“放了。”他一面下令,一面收回了缠在那女子脚踝处的钩索。
那女子刚刚摔得不轻,好不容易才撑起自己来。好在她腿脚没什么大碍,起身后立刻跃上房檐,不多时便消失无踪了。
“大将军,她究竟是什么人?像这种惹事惹到咱们府上的人,还从来没人就这么放了的。”余珂从没见过这景象,忍不住絮絮叨叨了半天。
然而,再多的话只要大将军看上一眼,他立刻就可以收住。
“是你不需要知道的身份,出去也不要声张今晚见到的事。如果他们自己再有什么失误,那便是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崔肃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突然睡意全无。
整座京城闹腾了一个晚上,待早上石媛出门的时候,守在路口的士兵已经挨在一起睡着了。
“宁澜的军法管得还挺松啊,守个门就这样睡在路中间都没人管?”
边吐槽着,石媛边从两个人身边绕过。
出了这道关卡,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可是,俗话说“乐极生悲”,这句就是没错的。石媛刚走到私塾边,就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堵在私塾门口。
不用说她也知道,又是一群为了国史争论的家长。
“这种东西听听就好了,你们这么较真干嘛?我都不气,你说你们有什么好气的?”石媛就躲在旁边小楼的柱子后面,看戏一般悠闲。
直到看到宋塾师从马车上下来,她忽然想起还有时间这么回事。于是她着急忙慌地跑到私塾门口,想要假装家长们混进去。
“这位便是我们的国史塾师,黄塾师。”
望着说话人的方向,石媛已经做好血溅三尺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