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车是燎成员子八九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旧不堪,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都糟糕的难以形容。
不过它足够宽敞,容纳所有人绰绰有余。
客车中除了白易和古原两人外都是燎组织成员。他们的外形差异极大,从最像人到最不像人,渐变差异可以完美的分出十个等级。
客车启动后车上的人没有过一刻安宁。
几个身形细长的燎成员行动极为敏捷,从车前打闹到车后,又从车后荡到车前,一会儿从座位下面穿过,一会儿又打上行李架,上蹿下跳,不时还有人起哄。
场面简直可以用混乱不堪来形容。
白易和古原坐在车后座,第一次与燎组织近距离接触体验极差。在古原眼中,眼前的情景不逊于动物园。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妈的,你小子怎么又欺负我的三妹,不知道成员里就剩他和未二两个妹子了吗?”
“你还说,我才不是妹子!我是汉子呀,汉子!”卯三据理力争,不过声音虽然高亢,但听起来居然奶声奶气的。
不出所料声音被一片嘘声淹没。
“什么‘我的’?你小子三妹是大家的你想独占吗?臭不要脸!”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喂,我也是女的呀,你们忘了吗?”是巳四。
“你可拉倒吧,残品……对吧,是残品一眼就看出来了。哈哈哈……”寅三四身材壮硕,站在过道中央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他是最能起哄的那个,哪怕巳四的蛇眼射出凶光警告他,依然笑得很狂妄。“哈哈哈……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喂喂,你敢说吗?”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怂恿他。
“怎么不敢!”
“那你说呀!说呀!”
“骡子!”
“哈哈哈……”
一阵爆笑!
忽然一声惊呼压倒笑声:“卧槽,有什么钻进来了!从我裤腿……妈呀,快来帮帮我……”
“快把裤子脱了!”
“妈的,脱我裤子你想干什么!”
白易也忍不住了,这个寅三四还真是个活宝。
不过出自他口中的一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残品。残品是什么意思呢?他不懂。还有骡子,就算是骂人,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词,但他还是很好奇。
身边坐着的人让他有几分面熟,于是他发问。
让他面熟的人正是亥九。他眼神十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说你也是实验体吗?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白易不在乎他的态度,摇头说:“我没听说过,我是天干,壬字序列,从没听说过什么残品。”
“帝国的天幕计划,这你总听说过吧?”
“这我当然知道。”
“帝国打造强大的超级士兵的计划被称为天幕计划,天幕计划又称人形兵器计划。人形兵器计划有两个分支,就是天干和地支。天干又被称为人形兵器,地支则是异形兵器。只有最强的人才有资格装配最强大的武器装备。也就是说只有最强大的战士才配享有‘苍穹之翼’之名。”
亥九认真的介绍起来,条理清晰的像一名优秀学生。“天干为分阴阳,地支也分为阳支与阴支。这是以资质分,而以最终成果来划分则为分为四个等级。优品、凡品、次品和残品。”
他讲得很详细。白易点点头,表示懂了。同时他也想起了他是谁。执行与李青林接头的任务时他就见过他,名字好像叫亥九。那时他就觉得这个人话有点多,现在他更加确定这个家伙真的很能说。
从优品到残品,像极了流水线产品的品质等级。白易没听说过天干也有这种划分。
亥九有些不情愿的说:“天干没有的,只有地支有这四个等级的区别。”
白易想问身为地支的亥九是哪种等级,但他脸上的表情让他忍住没有开口。
那个蛇女,白易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被称为残品,是最低的等级。从外形上看像蛇一样,已经看不出多少人的模样了。关于品质等级,其标准似乎与保留多少人的特征有关。
而关于众人起哄,寅三四说出的那个词“骡子”。
白易推测是因为巳四身为女性,却已经不能生育了。
“人形兵器”和“异形兵器”,无论是人形还是异形,都只是兵器!果然实验体都没有被当成人来看待。
那么从这种非人实验中诞生的兵器,哪怕拥有响亮的“苍穹之翼”之名的帝国尖兵,他们保护的又是什么呢?
车内喧腾,场面混乱。巳四要强的性格使她不堪受辱和人“扭打”了起来。
她争辩自己也是女人的画面历历在目,她是如此在意自己身为女性的事实,生怕别人忘记。
白易扫了一眼客车中的燎组织成员,这些人中完全保留着人形的寥寥无几,包括那个始作俑者。所以寅三四敢骂出那种最难听粗鄙之语,有多少自嘲的成分在里面呢?
耳边响起亥九的声音:“就算是天干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
“我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毕竟只是兵器。”
亥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神颇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大客车驶出了天启城,像一只出笼的怪兽一路狂奔,留下一片飞扬的尘土。
即使道路不平,颠簸的如同浪尖上的一叶扁舟,也阻止不了客车内的燎组织成员。
白易从混乱的人群中看到那颗纹身的脑袋又冒了出来,看来寅三四是保住了命根子。
“妈的,子八九你给我老实点。就是你给的情报,你他妈还有脸说,害我差点没被那个大胸女打死!”
“我又怎么了?”子八九语气十分委曲。
“你不是说别墅里只有一个人吗?你脑袋上长那些眼睛啊,我看都是瞎的,都他妈是脓包。”
“本来就一个人啊……”
“还强嘴,再强嘴把你喂了辰七。”
巳四接过话说:“喂我吧,我看他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声音来自身后,子八九佝偻着身子,瑟瑟发抖,脸色都变了。“能不能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巳四吐出长长的舌头,宛如蛇信,几乎贴到了他的耳根。
子八九吓得抱头鼠窜,钻入了座位下面。
双排座位,古原坐在里侧。此刻她将目光从车外转向车内:“他还记得自己差点被打死!”
这也是白易想说的话。
一人不知从哪来夺来一顶帽子,众人争抢起来。
白易对那顶帽子很熟悉,是乙三的。他看了一眼同样靠窗坐的乙三,帽子被抢无事人一样。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活泼。
寅三四脚下不知踩着几个人,眼看他就要抢到那顶帽子了,突然车身猛地一颤,如同小船冲上了浪尖,大有翻车的架式。车内非但无人惊慌,反倒沸腾起来!尖叫声呼喊声响成一片!
白易一不留神,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扎在古原怀里。
软着陆,就像母亲的怀抱。
白易有流连的心,但没有忘返的胆。他知道她很讨厌类似的身体接触,急忙起身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古原无动于衷,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向车外。
白易好像听到她不满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