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太子府前的石子路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衬托着这红墙金顶的宫殿愈发威严，身着莲青色衣袍的宫人们提着宫灯行色匆匆，神色严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对于石阶上跪着的女子，更是连看上一眼都不敢。

“嘶——”

黎曼动了动身子，那冷风嗖嗖的往她那破烂的领口里钻。她已经在这儿跪了一个时辰了，如果再不起来，恐怕今晚真的要折在这儿了。

张望了两眼四下无人，她盘算着要不要起身找个柴房暖和暖和，反正横竖都是死，暖和一会儿是一会儿。

就在这时，跟前那扇紧闭着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宫人，他看着台阶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语气里满是鄙夷，“进来吧。”

“是。”黎曼恭敬的颔首，紧跟着站起身来。

短短几天内，她已经学会了如何低声下气，就算是太子府的一个下人，她也不敢轻易得罪。

黎曼跟着那位宫人进了殿内，屋内的陈设皆是上等的黄花梨木，上面还有着吉祥寓意的纹样镂空。

屋内有个衣着华丽的俊美男人倚在屏风后面的美人榻上，他剑眉入鬓，目若朗星，玄色衣袍上绣着精美的花纹。

只是……

脸色苍白的很，像是病了。

黎曼只是迟疑了片刻，那位宫人就在一旁呵斥道，“见了太子殿下，还不快跪。”

“参见太子殿下。”

黎曼应声而跪，行礼的动作稍显生疏，毕竟这前半辈子，她都没有向人行过如从大礼。

回应她的，却是长时间的寂静。

这太子殿下该不会专程是叫她进来跪着的吧?

难道折磨她看着很解闷不成?

男子一只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把做工精致的折扇，上面拴着的玉石吊坠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摆动。

榻前的燃烧着的火炉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视线在跟前这个女子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良久，才语气淡淡的瞧了一眼身旁侯着的宫人，“这就是赵将军送来的美人。”

虽说是句疑问，但以他的口吻说出来，更多的是不屑和嘲讽。

他瞧着跪在跟前的这个女人，灰头土脸，身上穿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头发也全都散了下来，和刚从难民窟里逃出来的妇人没什么两样。

那位宫人对她虽是鄙夷，但面对主子说话，却是殷勤的很，“回太子殿下，这女子就是舒穆兰·黎曼，昨日赵将军亲自带过来的，小人看的紧，错不了。”

那位被唤作太子殿下的男子忽然皱了皱眉，伸手抵在唇边咳了几声。

“太子殿下。”宫人神情紧张，快速的挪着碎步上前。

男子视线依然落在这殿前的女人身上，只是慵懒的冲他挥了下手，示意退下。

紧接着，他从那榻上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抬起头来。”

一声命令落在这空荡的殿内，黎曼除了照做，并没有任何抗拒的余地。

她微微抬了下头，那把折扇就抵住了她的下巴，随着男人手上的力道，迫使她抬头与他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