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军事会议一直商议到傍晚才散场,回到侯府梁大壮手脚麻利的给陈河除去衣衫。
“少爷,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陈河坐在书案后,揉了揉肩膀,拿起笔看了梁大壮一眼,“我不在的时候去哪里了,一身的酒气。”
梁大壮一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少爷就是少爷,小的闲着没事,出去喝了几杯。”
陈河也没多想,又问了两句府里的情况,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密报上。
这次赴朝鲜还有很多事要做,其中尤以皮岛最为重要。
据他所知皮岛自从黄龙战死后,已经沦为一盘散沙,现由东江总兵沈士魁驻守。
此人风评恶劣,贪财粗暴,就连他的北洋运输船都要缴纳过境费。
若不是念在沈士魁对待清军态度强硬的份上,他早就命令北洋舰队占领皮岛了。
所以,陈河觉着自己在到达皮岛之前,有必要知会张玄一声,让他的粮草运输船先不要停靠在皮岛,以免引起沈世魁的贪婪。
将密信写好,陈河起身来到庭院中,将其绑在信鸽的腿上,然后轻轻地抛向空中。
信鸽咕咕叫了两声,挥舞着翅膀融入夜色之中。
梁大壮从后面走过来,小声道,“少爷,下人在门口发现了一封信。”说着将信交给陈河。
“酉时一刻,我在六必居等你!落款,故人。”
“六必居么?”将信收好,陈河转身回屋换了一件白色衣衫,准备去六必居看看,是哪位故人相邀。
临出门时,一群青衣小帽的家伙冲出来。
“少爷,此行有些危险,小的们陪你去。”梁大壮一马当先的跑在前面,看上去极为忠心。
陈河瞥了一眼磨拳擦掌的下人,没好气道,“除了梁大壮,都老实的待在府里,还嫌侯府不够招风么。”
梁大壮一愣,随及挺了挺胸膛,“少爷说的对,有我梁大壮就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唉
一群下人摇头叹气的离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跟着少爷胡混了。
陈河带着梁大壮一路步行至六必居,由于此时未到宵禁,所以店铺里倒也不算冷清。
三三两两的食客坐于木桌前,一边喝着酒一边品尝六必居的酱菜。
店小二见陈河衣装不凡,赔着笑脸儿凑到身前。
“敢问阁下可是陈公子?”
“废他娘的什么话,赶紧让送信之人出来见我们家少爷。”
望着梁大壮的背影,陈河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
确认了陈河的身份,店小二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公子请上二楼,贵客在上面等您呢。”
陈河淡淡的颌首,自顾自的登上了二楼。
待看清对方的样貌,他的脚步忽然停下了,嘴角划过一抹笑意。
“原来是你。”
“还以为陈公子把本姑娘忘了呢。”倩影转过身来,幽怨的说道。
陈河尴尬的挠挠头,“好久不见了,小庄。”
他没想到小庄会约他在这里见面,心里不自觉的提高了警惕。
这个女人的厉害,他可是深有感触。
小庄白了陈河一眼,优雅的坐在桌前,“我在辽东时常听人讲,京师有一家叫做六必居的酱菜铺,其酱菜之好吃,就连内阁首辅严嵩,都赞不绝口,还特意为其题下六必居三个字。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我久未见面,不如坐下一试可好?”
“那就多谢了。”
陈河坐下后,并未动筷,而是看向眼前这个优雅的女子。
“当年之事,多谢你了,我听说皇太极把你囚……”
话说到这里,一根纤纤玉指堵住了陈河的嘴。
“往事已矣,休要再提,今日找你来只是为了看看你。”说完,抬起酒盅饮了一口酒水。
陈河默然不语,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两人默然不语的喝着闷酒时,一道阴翳的眼神从窗外消失。
司礼监。
“老祖宗,干儿子有重大发现。”
王承恩盘着腿坐在火炕上,放下朱红笔,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监。
“杂家说了多少次了,都是给皇爷办差,哪里有什么老祖宗,再有下次,你就到御马监养马去吧。”
大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磕头道,“王公公,干儿子知道错了。”
王承恩铁青的脸上,这才转怒为喜,放下笔出溜到炕沿。
地上的太监跪爬了两步,小心翼翼的给王承恩穿布靴。
待站起身后,王承恩这才说道,“你好歹也是东厂的”掌刑千户,起来回话吧。”
“谢干爹。”掌刑千户站起身,小声道,“回禀干爹,儿子的眼线在六必居发现有人通金。”
“哦?说来看看。”王承恩多少有些诧异,敢在天子脚下与鞑子眉来眼去,此人莫非是个傻子不成?
“是这样的………”掌刑千户附在王承恩耳边嘀咕了几句。
后者听了后,眉头微皱,迟疑道,“此事,你们东厂的督主可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