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回家的路上,穿过街巷,李未把车铃按得叮当响。有风,发夹已经取下来了,长发随风飞扬,他有点小亢奋。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去跟山火再对峙那么一场。
是为了热爱吗?他是喜欢霹雳舞,但也没到那种可以不顾一切的地步。事实上,与其说是喜欢跳舞,不如说是有些沉迷于这样与日常迥然不同的氛围。
一起组队的三个哥们成绩都远不及他好,脑瓜也没他转得快,时不常的还冒点傻气。
可他就喜欢跟他们混。
他喜欢看他们冒冒傻气,也喜欢跟他们一起装疯卖傻。有时,甚至比他们疯得更离谱。他觉得好玩、有意思,乐此不疲。
他记得每一次公开斗舞时的情景。
无数人在旁边叫喊、为他们的一个举动而痴狂。那不是组织出来的加油,那是他们发自内心情不自禁的宣泄。他看着他们为自己又哭又笑、又喊又蹦,仿佛要把他们自己的灵魂捆绑在自己身上似的。
有几次,他站在场地中央,被灯光照着,有些眩晕,看不清周围观众的脸。然而他们的叫喊和呼吸都在那里,那仿佛是一个什么神秘的通灵仪式,他背着他们的灵魂在与一个未知却固在的力量交流,然后,又把这个未知的力量反馈给他们。
他想到了江海,那个看起来跟他们完全不同的青年。
他不愿意承认,其实见江海第一眼,他就被震住了。
这个人粗壮、犀利、直接,没有过多的修饰,却极具爆发力。
他的舞动,就像一只雄性的野兽在旷野上撒野。没什么路数,却畅快而充满生命力。
输给一只野兽,他心服口服。因为他不是。然而,他也隐隐地有些向往。
也许,做一匹肆意的野兽比做一个理性的人来得更有意思?
他在心里把“为人”和“为兽”进行了反复的比对,最后得出来“还是做人更有保障”的定论。
然而,头发却毫不犹豫地续了起来。
他在夏日傍晚的热浪中甩了甩不合时宜的长发,找到一点在旷野中奔跑的兽的感觉。或许,这是他唯一可以向兽族表示敬意的方式吧。
刚进小区,远远的他就看见亮妹和奶奶在院里的花台旁,正跟一个男孩和他妈说话呢。
他跳下车,推着走了过去。
待走进才发现,亮妹正跟男孩激动地争论着什么,两个大人在一旁有点插不上话干着急。
他这个小妹妹已经五岁了,个头不小,长得结结实实的,就是一直口齿不是太清楚,反应也比别人满半拍,所以在孩子堆中,总免不了要吃些亏。好在她心眼也比别人粗,算计不过来就不算,只要能有人愿意跟她玩,付出点啥她也不在乎。
在这样的心态下,亮妹倒也经常是高高兴兴的跟着别的小孩屁颠屁颠地跑。只是家里时不常地会少点东西,大多时候是她自己的玩具、小文具、零食啥的,但也有几次是不见了钞票。
最离谱的一次,是不见了李未的一个机械模型。那可是他花了不少功夫捣鼓出来要去参赛的。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亮妹小朋友大大方方地拿去作为别人同意带她玩的“友情交换”去了。只是苦了节俭惯了的奶奶,总心疼的念叨“哎呀,太可惜了,浪费哦。”
而李未,自从追到别人家里去要回了机械模型后,就被迫成了院里小孩的克星。他也懒得去纠正,就这么顺势扮演着“大魔王”的角色,为不开窍的小妹妹把着这方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