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答应着,挂了电话。
他当然会同步、甚至优先于自己去顾虑沙菁菁。不过,沙菁菁现在需要操心的事已经超出了他认知的能力范畴。因为她现在最麻烦的不是案子怎么结,而是婚姻要不要来个了结。这种事,他实在也没有什么可建议的,并且,也轮不到他去多嘴。
所幸后面的几个月还算相安无事,或许大家都认为就这样可以尘埃落定了,谁也没必要再横生枝节。
进去的几个都各自判了。最重的是受贿加杀人业务不娴熟的王处,十年。最轻的是阿成,只有两年零六个月。沙菁菁变卖了南边的房产,悉数上交做了罚款。沙爸也为这女婿好一通奔走,头发白了一半,终于算是搞了个轻判。当然,最重要的是:换来了阿成在离婚申请书上的签字。这也算是双方的一个交易条件吧。生意人,终归是好讲讲价的。
沙菁菁还是离开了江川。即使南方已没有了家,没有工作,她也无法再适应故乡小城的生活。至于,她回到那边,该怎样过?李未并不知道,而沙皮也总是语焉不详。或许,他也并不清楚吧。
这年的寒假,学校也一直在上课。而李未接到了年级主任苏老师交待的一个重要任务:作为学校推荐人选,去参加广州一所著名大学的冬令营。当然,所谓冬令营,就是提前录取的选拔活动。选拔竞赛虽然激烈,但胜出的几率似乎也很大。
一家人欢天喜地把送他上了火车。本来魏永敏要陪同过去的,却被李未坚决拒绝了。第一次去往向往的南方,他想保留住独立探索的感觉。好在冬令营本来也是集体住宿、统一活动,来往都有大学老师接送,魏永敏虽有不甘,也还是同意了。
永远在上演离别和重逢的站台上,魏永敏望着远去的火车,忽然有些恍惚。她仿佛看见许多年前的自己,那个刚满十岁的小姑娘,背着一筐土鸡蛋,挤上车,又背着一背包父母的遗物挤下来。那时的她,抬头望山,把这个异乡的山坳坳当作了自己唯一可以有点念想活下去的地方。
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
有人轻轻揽了下她的肩。
魏永敏回过神来,扭头看见李卫国宽宽的脸上温和的笑容。
“回吧。”他说。
她顺从依偎了他一下,然后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笑了笑,“嗯”了一声。
两个人并排走出了车站。
湿冷的风穿堂而过,他们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靠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