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心中怒火如同原子弹一般爆裂而开,宁远策马扬鞭的瞬间,他拔出自己腰间一直未曾出鞘过的长剑,奋力掷出,飞逝而过的剑气将周围路上的地砖飞速崩裂,剑光如闪电般消逝。
通体由精钢制成的长剑在空中呼出斯图卡式的尖啸,迅速消失在了空中。
宁远瞧着飞逝而来的长剑,心中有所反应,抬起胳膊想要拔出长剑,却没有想到身体因为恐惧反而有些迟滞。
脸上那抹瞧着洛洛即将命丧马蹄之下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反而是一旁曾在长城边军中撕杀过的扈从反应了过来,脸色大变,急忙拔出自己的长剑,灌满真气后狠狠掷了出去。
砰咚,两柄精钢长剑在空中相撞,进而粉碎成数百片。
如同武侠小说中暴雨梨花针爆发的瞬间,大小数百片闪亮的剑刃碎片如同雨中梨花一般散落整片天空。
进而,飞速爆发……
扑哧……
那是剑刃扎进肉体的声音。
“这!”倒在地上浑身泥泞的宁远的表情有些凝固,血潭汇聚在他的身下,那匹高大的骏马被剑刃风暴扎成了马蜂窝,而他身前躺着一个不断口吐鲜血的扈从。
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但他没有死,刚刚剑刃风暴即将爆发的瞬间,这个扈从便扑向了他,将他从马上扑了下来,两人狼狈翻滚了数圈之后,他死死挡在了宁远与这场剑刃风暴之前。
下一瞬间,乱炸的真气波便带着剑刃飞逝而过。
尽管,一部分剑刃被爆炸的真气弹飞,但数量庞大的剑刃碎片仍然带走了宁远最喜欢的追雪宝马。
“你竟然敢杀我的马!这可是乌云踏雪!”
高大的骏马在爆炸中被弹飞出去数米远,在青石板铺设的大街上拖出了一道刺眼的红色血迹。
挡刀的扈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聚集的人流一哄而散。
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看热闹。
夏宁立刻将洛洛抱在了怀中,紧紧的抱住,一边观察着这个明显已经被吓傻的大小姐的神色,一边急促的安慰着她,“你不要怕!我在这里!还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家养的……猫!&……人!……”
差点脱口而出的实话……
夏宁心中其实一直将洛洛视作一只他家养的漂亮猫咪。
会撒娇,会傲娇的那种。
洛洛撇了撇嘴,终于从呆滞中恢复过来,紧接着便炸了毛,“你这个王蛋!竟然想杀我!?老娘今天烤了你!”
话音未落,便是铺满了一整片天空的纯白色火焰自上而下升起。
铺满了夏宁视野所见的每一个角落。
足有三千余度的火焰烘烤着夏宁的后背,与胸前寒冬所有的凌冽一起向他证明了什么是叫做冬与夏的协奏曲。
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夏宁害怕这个刚从死亡阴影中挣脱出来的妹子真的在一气之下烤了这个一看就有权有势的富二代。
这是坏规矩的事情。
那是一条谁都没说过,却默默遵守的官场规矩:政治斗争,不容修士。
那匹叫做乌云踏雪的汗血宝马身上除了雪白的蹄子之外竟然没有一根杂色毛发,更不要说那一看就极为健壮、强健的骨骼与肌肉了!
这匹马绝非凡品,至少也能够值五百两黄金!
买上几百个小妾、奴仆的那种。
这中人至少也是富二代!
更有可能是官二代!
毕竟这里可是封疆王朝!掌握了政权的人才是人上人!
能够成为官二代的一般都不是傻子,所以夏宁见到宁远的第一眼便知道这是一场关于长公主府的政治斗争。
而他夏宁也正是执掌政权的那一方人,在这种一眼便知道式政治斗争的战斗可以说是谁来也不怕。
可若是在政权交锋中,破规矩式引进了天工阁这般超然物外的修士,那么权势远胜于夏宁、长公主百倍的吕相自然能从偌大江湖上找到更多的修士来进行反击。
听说,长公主离京不过旬月,五军都护府那群蠢货便已经在政治漩涡中落了下风。
只怕很快便要让人来请长公主回京了!
“你不要管了!让我来!”
夏宁摸着洛洛炸毛的头发,连连低声安抚着她惊惧交加的内心,耳语道,“乖!这是政治!我不该让你参与进来的!乖!让我来,我一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洛洛的眼神清明了不少,她深深的看了宁远一眼,之后收起了右手。
漫天火球也终于消失了。
夏宁乘机将洛洛交给了脸色发白却幸运的没有一点伤的双儿,“快点带她去前面那家酒楼,敲门,就说你是平阳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她是洛洛!天工阁的小周先生!然后让人去给长公主传书!让她带兵来救我!”
双儿深深的看了一眼夏宁,便抱着洛洛逃跑了。
“你敢杀我的马!”一旁佯装呆滞了数分钟,实际上是等着洛洛离开的宁远,狞笑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挣脱扈从,做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
宁远那套天蓝色琉璃丝织锦袍在地上滚了数圈之后,变成了破了数个洞的黑灰色麻袋。
那尊雕刻着蟠龙的琉璃白玉带更是碎成了数截。
狼狈极了。
“在下乃是北庭都护府治下……”
夏宁站在原地,自曝身份,准备直接进入正题。
这场冲突的缘由,夏宁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肯定是吕相那派人在长公主离京之后成功压制了武将、勋贵派系之后,见到夏宁孤身进入金陵临时起意,想要除掉这个能在数日之内压制吕相,险些让他万劫不复的可怕对手,那个算无遗策,不光有脸、有型,甚至还有智商的长公主驸马督尉夏宁。
在南周,杭州混了这几个月来,他早就见识过这些古人们的政治智慧了。
那种阴险狡诈,那种不择手段,那种阴冷可怕的政治漩涡。
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奸淫掳掠,但却远比那些胡人更加危险。
毕竟,政治漩涡中,棋差一招,便是满盘皆输,而满盘皆输的代价则定然是全家死光。
品级越高的便越是如此,这种门生故吏满天下的老大人,谁敢放他活着回去,就不怕他卷土重来,斩草除根吗?
所以近些年来的党争,随着彼此仇恨的积累而越发血腥、残忍以及恐怖。
也越来越输不起。
宁远并没有给夏宁说完话的机会,他听见北庭都护府的名头先是一愣,因为他没听过这个刚刚建立不足半个月的部门……稍加思索,甚至怀疑自己找错了人,摆了摆手道,“慢!北庭都护府?平阳公主府的那个?”
“正是。”夏宁松了一口气。
公子哥脸色一肃,也松了口气,语气也挺严肃的,“那就对了!给老子废了他!”
顿了顿,又颇为严肃的补充了一句,“一定给留口气!不能留伤残!”
颇有些点到为止、公事公办的味道。
“您有病就去看!”
夏宁瞅了他一眼,那种颇为严肃、正经的神色,竟然还挺象是给人看病的医生瞅病历本上时的神情。
扈从们都是从北方长城防线或是败退禁卫军中一路杀到南方来的精锐,身经百战,不怕死,更不怕出事。
毕竟他们虽然打不过胡人,保不了境,安不了民。
但还搞不定几个纨绔子弟吗?
一个个接到命令之后,便从周围的座椅板凳上拆了几条木棍下来,拎在手里,挥舞几下,颇为威风。
他们没敢用刀,毕竟伤到了贵人,也得被自己家大人杀了,将头颅送去赔罪的。
甚至还贴心的将木棍上的尖锐地方用真气给镇平了。
堪称五星级的服务!
几人明显练过合计,配合的天衣无缝。
两个老兵从左右联合袭来,同时朝夏宁的手臂挥出棍子,那是麻筋所在,只要中了一下,这场战斗便能宣告终结了。
夏宁反应更快,只是挥手抓住了两人的手腕,一甩,正要反击飞出去的两人时。
只见两人左右分开,另一个手持板凳的扈从便从空中出现,闪烁着真气光芒的板凳便只扑夏宁后背而来。
砰!
坚硬的板凳砸在了夏宁的后背上。
又酸又麻。
剩下几人随即包抄而上,一人手中的木棍直击夏宁的手臂,落了空,而另外一人手中的木棍则在夏宁的背后狠狠一击。
伴随着鲜红印记的则是火辣辣的疼。
“把他给我拿下!”宁远瞧着那张如同雕塑一般的侧脸,闪过几分嫉妒,若是他也有这般颜色,恐怕红袖招的李师儿早就拜倒在他的裤子下了。
夏宁与扈从之间的战斗逐渐僵持,夏宁飞快适应了扈从的进攻节奏与武功招式,而扈从们的体力却是逐渐不支。
他甚至在与扈从的对练之中明白了自己之前挥拳的诸多错漏。
双方的胜负天平在这一加一减之间逐渐发生了改变。
“少爷!我们坚持不住了!”
扈从们喊道,这个小白脸的拳脚越发娴熟、稳健、大力了起来。
寻常人挨上这样足以开砖裂石的一拳以后,除了肋骨碎裂之外,根本不会有别的结果。
“砰!”夏宁一拳击飞了最强壮的扈从之后,伸手捡起了木棍,随后一个铁马桥闪过了最后两个扈从的合击之后,欺身而上,迅速反击。
如同箭矢出弦般的一棍,直接将那个左侧的扈从打的肋骨碎裂,口吐鲜血。
而另一个扈从见状,则迅速躺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阵阵呻吟声中,夏宁朝宁远笑了笑,一拳挥出。“我叫夏宁。夏宁的夏!夏宁的宁!”
正如洛洛第一眼见到他时所作的自我介绍。
宁远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眼前金星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