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垣独自坐在图书馆中,书桌上摊开着各式各样的教辅书,她却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
对于学园祭,高三年级远没有像低年级的同学那样兴奋和期待。邻近毕业季,高考对他们来说才是这一年的重头戏,其他所有活动都要为它让路。再说了,考上大学后社团活动多得是,大学的自由开放程度可不是高中能比的。
另外学校领导传达给高三年级的通知也是尽量参与、不做强求,因此绝大多数班级都是敷衍了事,只有些参加社团的同学可能要稍微为此准备一下。
星垣所在的体育部准备在篮球场开展篮球活动,所有来参加学园祭的人只要支付5元就可以和运动部的人来场1对1的比赛。共可以挑战5人,挑战成功则能获得奖品。星垣是守擂的大将,如果有人能赢过她的话就能获得一枚由彩钻镶嵌的星星戒指。
星垣在烦恼的倒并不是这个,她至今仍然在纠结于父母的教诲和推荐名额的事。她没办法去找陆校长,只能默默躲避着典久。当然她也将弟弟星溯的举动看在眼里,父母说了那样重的话也没有阻止他和柒叶继续在一起,她竟丝毫没有感到诧异。
可惜她不是弟弟,她没有违逆父母的勇敢之心。星垣双手抱头,焦躁不安。她是长女,有着保护弟弟、维护家庭的重任,她要成为让父母少操心的榜样,可她的心却又呼喊着不能就此结束……
“星垣。”
她猛然抬起头,眨眨眼将来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道:“武光?
武光凑到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的双眼,接着将目光投向桌上的一堆书本:“在学习?”
星垣身体后仰,右手下意识地挡住了打开的书:“你有什么事?”
她戒备的神情和动作让武光脸上的笑容一滞,原本想说的话塞回嘴中,从鼻子呼出的气中消失在空中。
他直起身,摆弄了下腕上的手表,抽开一旁的椅子,和星垣面对面坐着:“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星垣不说话,将垂落的发丝夹在耳后,自顾自地翻看书本,将武光直接晾在一边。
“听说你和典久老师在一起了?”被冷落的武光憋着气,嘲讽道,“原来你喜欢老男人啊!”
星垣一记眼刀朝他身上甩去,可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还在想之前对我穷追不舍的,怎么几天过后就完全忘了我这个人。”星垣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挣脱不开,耳边武光的声音越来越近,“你这算不算用完了就抛弃?那个实习老师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嗯?”
星垣一手狠狠挥出,清脆地在他脸上留下五根指头:“你、在、胡、说、什、么!”
她愤怒的声音在几乎无人的图书馆中异常清晰,守在门口总台的老师喊了声:“这里是图书馆,要吵架的出去!”
星垣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一是羞愧,但更多的是愤怒。她承认让典久成为自己的随从是希望他能帮助自己更好地让弟弟星溯能活下去,或许这能算作是利用,可前提是她并没有逼迫他!
她快速整理着书籍,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身边这个愚蠢低俗的男人当初自己是怎么看上的?学习好智商高长得帅?和典久一比武光就像是个跳梁小丑,她可清清楚楚记得那时候他是想怎样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从来没想过事后她会被全校人怎样看待!
“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被我说中了?”武光拦住了她,“不过你挑人也得好好看清楚啊!怎么选了个跟踪人的变态呢?”
他在说什么?星垣一脸怒气地侧头瞪向武光,后者用手指向后方三排书架,书架后的桌子前坐着一个人,正一手撑着头远远望着他们。
星垣的火气一下子熄灭了:“典……久……”
“考试结束后这几天我一直想找你单独聊聊可惜没找到机会。”武光在她耳畔煽风点火,“呵呵,没想到这家伙一没事就跟在你屁股后面,真是个变态!”
然而不管他怎么诋毁,星垣都没有对典久跟踪她的行迹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反而是武光让她觉得恶心。她抱着书快步离开他,跑向典久所在的位置。
“你不去批卷子吗?”星垣很久没和他说话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随口问道。
典久替她取过厚重的书籍放到桌上:“我只是个实习老师,没资格去阅卷。”
他偏了偏身体,越过星垣看着正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武光:“你最近一直在躲我,我从星溯那里也得知你避开我的缘由。”
“趁着今天那家伙会去找你‘控诉’我的‘恶行’,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典久有预知的能力,一开始只有几秒,经过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能预知第二天会发生的大事了。不过前提是他得一直看着某个人才能预知某个人的情况,所以刚才星垣得知他最近跟踪自己,非但没觉得恶心反而心里满是暖意,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点点头,坐到他身边,尽量不去在意出现在余光中的武光。
“还记得我成为你随从前你告诉我的吗?这场游戏你的目标不是自己活下去,而是让星溯活下去。”
她当然记得,即使现在星溯因为有了柒叶而不需要她的帮助,但她从来没有改变过心意。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去在意推荐名额,在那之前你就将不存在于人世了。”
一语中的,豁然开朗。星垣睁大了眼睛,慢慢低下了头。
是啊,她都死了,还需要大学推荐名额干什么。她轻笑出声,自己的觉悟果然还没有那么高,死亡的恐惧超过了她对弟弟的爱。
典久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彷徨不安他都明白,可他更坚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对不起。”她的眼中绽放出亮光,“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典久沉默着拿起桌上的书,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路过震惊的武光身边时,听见他低声咒骂了句。
“他刚才在骂什么?”出了门典久忽然有些在意。
星垣轻描淡写道:“他骂我们是一对变态,明明他才是变态。”
闻言,典久抿嘴一笑:“确实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