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本该无比融洽,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宴,实则并没有表面那样一团和气。特别是在洛浅儿不到一个时辰前才威慑了镇北以后。
南宫诺强打起精神才不至于半途从为她准备的宴会上落荒而逃。而南宫岳看着表面风平浪静的两个人,心中也隐隐担忧洛浅儿会感到不适,尤其是今夜身旁的洛浅儿笑得格外开心,开心到似乎有些不真实。
“永元”洛浅儿靠过身来笑道,“你怎么走神了刚刚在我和姐姐说你错把参汤当成墨水的糗事,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抱歉,刚刚想到了书房的公务,一时没听见。”
“这便是夫君的不对了,平日也就罢了,姐姐来了,怎么还这么心不在焉的,要罚的!”
“好,你说怎么罚本宫”
“这美酒佳肴,自然当鼓乐助兴了!太子夫君自然不可做这等辱没身份之事,就由乐伎代劳,烦请夫君大人舞剑一曲吧!”
南宫岳失笑,这小家伙儿是嫌自己不给面子呢,非要当着阿姊的面折腾他一遭不可。
“好啊!”南宫岳爽朗一笑,“那就劳烦秦姑娘奏一曲蒹葭了!”
“诺!”秦姑娘点头应道。玉指纤纤即刻抚上了面前的古琴,流音婉转,一曲蒹葭随着南宫岳抽剑的动作松沉悠扬的展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南宫岳的剑法向来精进,洛浅儿不得不承认让他舞剑助兴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可看着庭院中一身象牙白月袍的南宫岳,不止是在秀技,到更像是将这篇诗经以剑舞的形式重新更好的演绎,洛浅儿觉得南宫岳舞起剑来真是别有一番风趣。
真是越看越喜欢啊,潇洒的身姿,如玉的面容,凌厉的剑眉却时而温柔,还有那双星辰大海的眼睛……怎么那么像南宫诺!
洛浅儿原本陶醉其中,嘴角一个抽搐她怎么忘了这两个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了!真是扫兴,之前怎么没发现这点呢?都说爱屋及乌,可这乌,如今跟自己正是水火不相容啊!
庭中南宫岳还在继续舞着,吟诵诗经的声音浑厚沙哑,有着说不清的引力。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南宫岳一个挑剑刺花,一朵鸢尾花从水缸中移落到洛浅儿的案上。
洛浅儿笑眼弯弯,“夫君知道浅儿最喜欢的便是这鸢尾花啦!谢谢太子夫君!”
刚刚还在苦恼的洛浅儿瞬间一扫心中的不快,举起手中的鸢尾花对着静谧的月光笑得灿烂。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女子会是紫金阁的头号女刺客枭夜呢?又有谁会将她与刚刚那个宛如修罗般的女子联想到一起呢?
南宫岳享受着如此如花美眷,岁月静好。看着面前笑得花容失色的洛浅儿,宛如一个不染尘世的孩子,南宫岳的心却在隐隐作痛。他用半年的温柔缱绻换她放下戒心,重拾笑颜,可是他却不能倾尽一生只护她一人,余生是波涛汹涌还是鲜血荆棘,都无从而知,但他对她的伤却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