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绍婠走下花亭,碧色的衣摆融进金色的花海里。她闭上眼睛轻嗅着阵阵菊香,淡雅脱俗的香气直沁心脾,将她也陶醉了。
华亭之外的锦绣风光宛如一副美人图,飒风痴痴的看在眼里,心却隐隐的刺痛了。原来,你竟是这么久都没笑过了吗?而我却恍然不知……
曾经,那个笑容明媚,醉了杨堤十里春光的女子,如今竟活得如此痛苦,失了颜色……他自问有愧与她。若是,她未曾走进这场骗局,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苦
飒风神色如常的走回了房中,合上门,原本清亮的一双眸瞬间氤氲了雾气。他动作轻熟的从床角的暗格中取出一方精巧的楠木盒子,双手轻颤的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枚凤头钗,作古的铜料,凤眼处镶嵌的红色宝石透着亮光。
他嘴角扯出一丝憨笑,双眸也重新亮了起来。眼前已不再是居住了十年之久的陋室,而是阳春三月,醉了万人眼的十里长堤……
“飒风,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太子,本宫去去就回,两个时辰的时间,你一定要乔装好了,千万不能让细作看出破绽!”南宫岳将人皮面具亲自为飒风糊好了,两人换了衣服,便施展轻功,从窗檐一路腾上房顶,踩着青瓦飞远了。
飒风本就与太子身量相仿,又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奉了数年,自是十分了解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如今换了衣裳,易去容貌,怕是慕容副后见了也要看上许久才能察觉出端倪。
南宫岳在茶楼里本要了壶茶,飒风如今便端坐在窗口,替南宫岳悉数饮尽了,瞧着时辰不早了,未免楼下的细作生疑,飒风只得结了茶钱,从茶馆出去,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瞎逛。这走来走去,细作们一路尾随却摸不着头脑,不禁叫苦不跌。
南宫岳本就身体强健,更何况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飒风,体力更是不在话下,这几步路对他就像是小菜一碟,连走了都觉得和没走似的。
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湖边,阳春三月,柳树已经冒了新枝,嫩绿的枝叶像极了蓬勃的新鲜生命,他见惯了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许久未见如此明媚的春光,一时竟看得醉了。
不由自主间,信步已上了堤桥,对面迎面走来一女子,粉红的桃花衫是时下最兴的样式,发间插着一支凤头钗,凤眸处的的红宝石在柔和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当今圣上无后,坊间无忌,但能带的起这凤头钗的,一定也是钟鸣鼎食家的千金吧!
突然,发钗从她的发髻上滑落。她继续向前走去,与他擦肩而过。他心下犹豫不决,却依旧拾起了那钗,回首执了她的衣袖。
“这位小姐,你的钗掉了!”
她也惊慌回眸,这一眼惊艳,他方才看清她的眉目如画,笑靥嫣然。
他将凤头钗交到她手中,笑道,“小姐可要好生保管,不要再丢了!”
还未等她道谢,他便已转身走远。却未曾料到,身后的她迟迟未肯转身离去,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春风拂过,掀起他的衣袍,她却只远远的瞧见,系在他腰间的令牌上隐隐露出了一个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