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吹的人好冷。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看起来流浪很潇洒,实际上很受罪。
深秋的夜晚很凉,而张阳却觉得很热。
十分燥热。
他想找个地方发泄。
他强忍着,转移注意力道:“乌鸦,我发现,你睁着眼睛睡觉。”
“在江湖中,杀手都是睁着眼睛睡觉的,因为一旦睡死了,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张阳点头同意∶“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个哲学家。”
乌鸦不太明白哲学家的含∶“谢谢夸奖。不过,什么是哲学家?”
“就是智者。”
乌鸦妙懂,道∶“我能看的出来,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三少爷太像了,根本不愿意杀人。”
“你说的没错,我非常不愿意杀人。但是,为了保命,却又不得不杀。”
“你的江湖阅历太浅,是不是刚刚下山历练?”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乌鸦,你可真聪明。”
张阳正愁着如何解释自己什么都不懂,是个江湖小白呢,没想到乌鸦都替他想好了剧本。
乌鸦微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去翠云峰走一遭。”
“为什么?”
“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挑战天下第一剑的谢晓峰,运气好的话,一战成名,什么金钱美女,都有了,也就不会再露宿街头。”
“可是,三少爷已经削指弃剑。”
“三少爷不玩剑了,可是他还有个儿子。嗯……说起来,他的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吧。我觉得,你们都是练剑的天才。”
“可是,我不想去。”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恐怕由不得你,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
张阳咀嚼着这些意味深长的话,道∶“我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乌鸦笑了笑,淡淡道∶“我可以和你打赌,有朝一日,你肯定会上神剑山庄,发起挑战。”
张阳摇头:“你就这么肯定?”
乌鸦笑了,笑容中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道∶“一日入江湖,终生江湖人。练剑的人,迟早要死在别人的剑下,连逃避都逃避不了。命运轮回,生生不息。这就是江湖!”
张阳看着乌鸦,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道∶“好,这个赌,我赌了。如果有朝一日,我去了神剑山庄,那么,这把骨刺,便是你的啦。”
“这个赌注,我非常喜欢。”
乌鸦站身来道:“走。今夜我很高兴,我请你喝酒。”
他们两个人进了酒楼。
目的不同,乌鸦要喝酒,张阳要解药。
乌鸦在江湖上很有名,金缕衣自然认得他。
张阳走过去,骨刺的剑鞘抵在她的脖子之处,小声道:“快给我解药。”
金缕衣微微一笑,趴在他的耳旁,热气吹着他的耳根,轻声道:“合欢散,由七种发情草配置而成,解药只有我自己有。你可以找个姑娘发泄,但恐怕也会最终****,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张阳正要发怒,金缕衣又道:“公子莫急,只要你肯听话,解药自会给你。”
她的玉手轻轻拍了拍骨刺,让张阳放下武器。
随后,金缕衣吩咐店小二烧了热水,让两人洗澡,换洗了衣物,然后再端来好酒好菜伺候着。
现在,他们两人,正在二楼的一个雅间,开始拼桌喝酒。
最好的酒楼,最好的酒菜,最好的服务,最好的美姬。
喝酒有人倒,睡觉有人陪。
这便是江湖,有实力的人,总是能吃香的、喝辣的。
乌鸦喝了一杯酒道:“我有一个习惯,杀过人后,或者捡到了一把剑,我一定要喝酒。”
“没有杀人,同样也可以喝酒。”
乌鸦继续道∶“喝过酒后,我一定要去找女人。”
张阳道∶“没有喝酒,也可以找女人。“
乌鸦禁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你也是个酒色之徒。”
“彼此彼此。”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十分痛快。
不过,张阳的身体越来越热。
乌鸦看着他,忽然道∶“看在你中了毒的份上,我今天就让你一次。”
张阳奇怪地问道∶“让我什么?”
乌鸦哈哈大笑道∶“让你付账!”
张阳这才知道,乌鸦讲了一个根本不好笑的冷笑话,说道:“刚才我们一起洗过澡的,你应该知道,我的裤兜比脸还干净。”
“没钱不要紧,我发现,你洗干净了,居然还是一个大帅哥!你想赚钱还不容易吗?床上一躺,黄金万两!”
张阳立即回怼道∶“乌鸦,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乌鸦赶紧收敛了笑容。
他忽然想了起来,大约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杀手通常是不开心的,因为杀人造孽,无论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张阳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乌鸦,转回刚才的话题道:“大哥,你比我年长十几岁,第一次见面吃饭,怎么好意思让小弟请客呢?”
朋友吃饭,通常都是抢着结账付钱,他们却是抢着不要付账。
乌鸦道:?“我没钱。”
“你天天捡宝剑,你的钱呢?”
乌鸦直截了当地解释道∶“杀人的时候,我的身上从来不带累赘的东西,免得碍手碍脚。”
“哦,是吗?看来银子就是你的累赘。“
乌鸦同意,却又反驳道:“不过,银子的确是个好东西,它能使鬼推磨,能让活人变死人,能买酒助兴,能让美女作陪。”
张阳吸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凉茶道:“银子沉,是累赘。或许你以后可以带一些银票。”
乌鸦知道张阳想要让他请客,偏偏他就是不想结账,故意说道∶“我讨厌银票,面额大,不好使。”
张阳又道∶“你可以把你的藏剑卖了,换银子花。”
乌鸦又开心地笑了,跟这位公子聊天,就是很开心。要是换了旁人,他让结账,谁敢不听?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乌鸦忽然压低了声音,趴在他的耳旁小声道∶“实话告诉你,我背上的这些剑,和你手里的那把剑一样,全部都是仿的,真的早就卖掉了。哇哈哈哈……”
张阳一怔∶“你……你……”
“真的,不骗你。”乌鸦又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张阳沉默片刻,道:“我信了你的邪!”
尽管两人极力的分散注意力,但是,药力持续发作,张阳的身体越来越热,脸色越来越红,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这个时候,金缕衣走了过来,陪笑道:“两位不必客气相让了,这顿饭,我请了。”
两人大喜,异口同声道:“多谢了。”
金缕衣轻抚衣袖,盈盈然地坐到了张阳的大腿上,调笑道:“饭钱可以给你们免,不过呢,我有一个条件,今天晚上,你们二位,可要留下来一位。”
一句话,可把两人唬了一大跳。
金缕衣舔了舔嘴唇,笑道:“夜深了,不知你们谁愿意留下来陪我说话?”
金缕衣体态盈盈,媚态无限,一副惹人可怜的模样。
乌鸦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金掌柜,您太瞧得起我了,我都已经四十岁了,恐怕有些吃不消,我看张公子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