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被揍后的第二天清晨，他顶着个猪头再次来到龙胆馆，要求挑战内武院资格。

还是昨天那个矮壮师兄接待的他，不过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了这位师兄的名字。

“陆原师兄，今天也要麻烦你了。”

陆原被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我昨天只打了你一拳，你可不能这么讹人！”

李捕头摆了摆手，把昨日遇袭之事说了一下。

这让陆原收起那副嬉皮笑脸，面色阴沉了起来。

“又一起，这几天已经五六起了。”

他言说，几日来有好几个有意挑战内武院资格的学徒，都被人套了麻袋挨了揍。

打他们的人什么也没说，手脚利落，不图财不劫色。完全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还能是什么目的。”李捕头白了他一眼，“明显跟咱们武馆有仇。”

“不能啊。我龙胆馆一向与人交好，不争名不图利的，谁会讨厌我们龙胆馆呢？”

李捕头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也许是历史遗留问题，老仇家干的。”

然而陆原并没有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

“他太年轻了！”李祭脑袋里传来石铁衣痛心疾首的说话声，“他没经历过两派相互仇视不共戴天的时代。龙胆馆堕落了，比想象中的还要堕落！”

对于石铁衣来说，看到老对手落魄，比自己落魄还要伤心难过。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典型的老年人脑回路。

反正李祭是理解不能。

面对浑身伤病却依旧坚持比试的李捕头，陆原很感动。直接给了他一个内武院名额。

“真的？就这么给我了？”

“当然是真的。这种名额又不值钱，给就给了，我做这个主！”

接下来，他便带着李捕头在内院转了一圈，介绍了一下每日课程与规章制度。

还见了见其他的内武院弟子。

数量很少，只有十几人。

“其他的师兄师姐呢？还没来吗？”李捕头一脸天真，还想着和每个人打打招呼。

然而陆原笑着表示，目前内武院就这么些人。

“以前人还挺多的。前两年武馆改了政策，内武院弟子也可以随意退出，然后人就越来越少。”

还没等李祭吐槽这新政策，便听到石铁衣用‘怒其不争’的语气大声骂娘。

他赶忙把神识连接切断，这老头太烦人了。

不管怎么看，这武馆都在走下坡路。

其内弟子倒是都乐呵呵的，每日的修练课程在李祭看来也过于轻松写意。

还没宁花竹这两天练的勤快。

‘怪不得卧阳门突然想要解决这个曾经的对手。再不出手弄死，他自己就把自己安乐死了。’

师兄弟们见面唠了没一会儿，馆主款款而至。

自打内武院弟子数量减少，弟子们的每日修行便由馆主亲自负责。

“？”姜愧一眼就看到了猪头一样的李捕头，“你这又是被谁打的？”

他不想搞得气氛太严肃，便轻描淡写的描述了一下经过。

当他说起自己被人拖进小巷，几个人围着他施以暴力的时候……

“咦，馆主你怎么啦？”

他发现姜愧贫血似的扶着廊边的直棂栏杆，身子缩成一团，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刺猬。

“没，没事。”

她这语气，任谁听了都知道肯定有事。

“不，不说这些了。我来教你武馆的看家本领吧。”

姜愧打了个岔，引着李捕头进入书房，从厚厚一摞新书中抽了一本塞给他。

“这是教材，本来要收二钱银子的。你昨天请我喝了茶，就免费送你吧。”

只见封皮上写着《拟龙法三个大字。

翻开后，抬眼第一句便是：此功法若有龙血辅助，威力倍增。若有龙鳞辅助，威力倍增。若有龙角辅助，威力倍增。若有龙魂辅助，威力倍增。

直接给李祭整乐了。

‘跟我在这等差数列呢？’

姜愧见他盯着第一行字发笑，板着一张脸站出来解释，“这《拟龙法本就是我先祖为了更好的利用真龙遗骸所创，所言非虚，只是现在龙骸越来越难找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

怪不得石铁衣说什么‘让龙胆馆弟子磕了龙血龙鳞再闭关二十年，就有可能灭了卧阳门’。

理论依据估计就是这一连串的‘倍增’。

龙胆馆的衰落，与龙骸存世量锐减息息相关。所以他们的功法才会批量刊印，二钱银子一本。

这要是再藏着掖着，估计一两代人下去就会失传。

“那么，要是没有龙血龙鳞这些东西，修炼此法效果如何？”

“呃……”

姜愧是个正直的人，不打算说谎。

“很糟糕。除非能够修炼到变化境，否则随便一本低阶功法都比这个实在……”

“成吧。”李捕头还是收下了这本书，并向馆主大人认真讨教。

毕竟他自己是有龙血的。

他已经把龙血血核融入到了本体体内，不过这血核的状态比较奇怪。它是独立存在的，没有与周身血脉气脉联通。

也就是说，这血核没有绑定某一种行气路线，没有特定滋养某一片肉身，没有连通某一项武功。

想要使用这血核，还需要学上一门功夫，然后运转周天，使其与龙血血核相连。

李祭正琢磨着学点什么武功好，这本《拟龙法就出现了。

‘既然相性合适，那就学吧。’

接下来的几天，李捕头天天去上课，李祭则是专心研究拟龙法。

越研究越觉得这功法有点东西。

这是一门以‘变化’为主的道门武功。

单是在锻体境，就能让身体发生一些形变。催动血核后可以让双臂生鳞，指尖也会变得坚硬锐利。

若是到了御气境和变化境，甚至能生出真正的龙鳞、龙角出来。

一想起这个，李祭便总是忍不住偷看自家馆主。

姜愧是个正统派的美人，气质清淡典雅，颇有古韵。举手投足恬静得体，与她那副忧伤表情相得益彰。

若是让这位美人的额头生出一对龙角。

“怕不是龙宫公主降世临凡哦。”

这话是陆原师兄说的。

其实武馆弟子不论男女，全都期盼有朝一日得见龙女出世。

“只可惜，馆主她自己对修炼之事不怎么上心。”

“咦？”李祭还是第一次听说，“为啥为啥，馆主的修为不是还不错么？”

“那是馆主以前修出来的。最近几年修为就没涨过，一直是御气境四十层气血。”

四十？！

“那也够猛的了……”

石铁衣也就变化境二十几层，不过巅峰时期有三十层。

姜愧刚去屋子里喝了杯茶，回来便见到弟子们放下了课业，凑在一起聊自己的卦。不由皱眉。

“不想练功是吧？我可要打手板了。”

老实讲，她打手板一点也不疼。小孩子都不怕。

李祭不想打手板，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体罚怪丢人的。于是他装出好学生模样，举手发言，表示自己有不懂的地方。

“哪里，我来指点你。”

他凑到馆主身前，比划了几个招式。

“我总觉得这几招用不到位，是姿势不对吗？”

“何止不对。”

姜愧看着他错漏百出的动作，亲自示范了几下。可李祭这边还是不太行，细节上处理不好。

“馆主你帮我摆一下，这一爪收招时，摆臂大概是个什么幅度。”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要求，李祭提出时也没觉得什么。

可姜愧被他给难住了，站在一旁畏畏缩缩。想要伸手帮他调整姿势，又不敢触碰，连一个指头尖都不敢碰。

见她这副模样，李祭脑袋里立刻冒出三个字，恐男症。

‘不是吧。她怕男人怕成这样，我还怎么给她传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