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层气血的锻体境,这就是盐芋儿嚣张的本钱。
报偿司内,石铁衣看到自家卧阳门新秀如此张扬,不由大笑出声。
“老夫所虑,绝非杞人忧天。任其如此,覆灭不远矣!”
即便如此,李祭还是替老头感到不值。
“一帮小没良心想作死,您就让他们去死呗。犯得着用命拦着吗?”
面对盐芋儿,宁府没什么好办法。
虽然这边有两个御气境,可惜都是样子货。而且在这种低分段,气血强度往往比境界更能左右战局。
这黑不溜秋的姑娘要是真的搞什么蒙面偷袭。今天偷死俩,明天弄死仨,宁府拿她还真就没啥办法。
“也不一定。”报偿司内,宁夫人提出了反对意见。“依我看,她还是在‘诈’。”
面对威胁,宁府确实赌不起,可卧阳门同样赌不起。
他们做得如此明显,如此过分,即便拿不到把柄,无法及时法办,可镇狱营会盯上他们。会将他们列入黑榜,打上一个‘不安分’的标签。
此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严格监控。但凡有一点儿出格行为,就有可能被镇狱营借题发挥,引来灭顶之灾。
‘她在赌,赌我们不敢和她赌!’
宁夫人相信,这才是卧阳门的真正用意。
李祭哭出声。
“那她赢了呀,我们还真就不敢赌。”
即便他们不杀人,只是派俩高手打断宁家母女的腿,这代价也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看来,只能让他们如愿了……”姜愧率先打破沉默,认命似得上前一步。“说与我听。我若投降,该当如何处置?”
盐芋儿哼道:“把你关在我卧阳门中,关一年。此间龙胆馆关闭。一年之后随你怎么样,与我卧阳门无关。”
石铁衣之前说过,卧阳门想要扩张,想要拉拢商贾富户子弟入门习武。
现在看来,他们有自信在一年之内占领市场。
在宁府众人看来,这个要求很合理。
连石铁衣都觉得靠谱。
“要是早这么说,老夫就不必……”
然而对于曾经深陷水寨三个月,精神与肉体受尽折辱的姜愧来说。再一次被监禁,可能比直接砍了她更要命。
“救,救我……”她颤抖着身子,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宁夫人,投向李祭。“……来个人,谁都好。救救我。”
妥了,又犯病了。
她这模样,看得李祭这个心疼。
何苦为难一个精神病呢?
“我说,芋儿姑娘。让姜愧馆主住在我宁府有何不可?我们保证她一年之内不去江麓不就得了。”
“不行!”盐芋儿态度明确,“少给我耍花样,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如果我们有呢?”李祭将宁花竹的厌战借了过来,摆出一个战斗架势,“我想向姑娘争取一个讨价还价的资格!”
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最终还是得用实力说话。
管他成不成,先打打看吧。一招不出就被吓退,怎么说也不太合适。
一时间,院子内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盐芋儿摩拳擦掌,将关节弄得嘎吱作响。李祭状似随意的挥着刀,隐藏起刀身凝聚着的一寸寒芒,希望这小东西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个出其不意的作用。
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的空挡,突然,西方天边升起一片黑云,随后便是风沙大作。
“怎么回事儿?”盐芋儿收起架势,朝天边望去。
只见黑云化作漩涡,卷着无边沙尘,慢慢壮大……
这场面可太眼熟了。
“完了。我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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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义庄。
柴鸣尔刚刚完成了鬼物‘九头翁’的炼制工作。
九只狐狸脑袋装在坛子里,塞得满满当当。本该死去的它们此时却扯着嗓子嘶鸣,模样十分恐怖。
九头翁在道门养鬼体系中,属于‘坛鬼’的一种。
制作坛鬼是一门操纵‘怨气’的学问,需要虐杀那些灵智极高的生物,将它们的魂魄封在坛中,滋长其怨气。再佐以灵气、血食、秽物,助怨魂修成鬼道。
典型的缺德道法。
正道出身的柴鸣尔对自己第一次炼制的九头翁很有信心,立刻拿出来使用。命令这鬼物操纵将军煞。
最开始一切顺利。
九头翁的九颗狐狸脑袋,足以控制这身材巨大的煞鬼。三丈多高的大家伙缓缓走动起来,动作自然流畅,就和普通人行走没什么区别。
狐狸们的状态也还不错。虽然以它们的小脑袋瓜控制这么大身躯有些痛苦,不过好歹能坚持下。
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意外还是出现了。
将军煞搞出来的巨大响动,将义庄伙计吸引了过来,一眼便看到躺了几个月的恐怖怪物活了过来。
他二话没说,直接原地躺倒。没过一会儿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竟是直接把人给吓死了。
“这,完犊子了……”
柴鸣尔探了探小伙计的鼻息,彻底傻了眼。元阳、元阴小嘴一扁,作势欲哭。
对于师徒三人来说,死个伙计不算什么。他们并不在乎这陌生人的性命。
关键在于,这人是被将军煞吓死的。
这杀生之罪,要归到九头翁身上。
鬼物这个东西,只要杀生害命,无一例外都会厉鬼化。
这涉及到鬼物造业后无法再入轮回的一个设定。杀生后的鬼物只能永远逗留在阳间,直到魂飞魄散。
鬼物在知道自己无**回后,大多破罐破摔,会尝试制造更多杀戮,谋求更强大的力量。
这就是所谓的厉鬼。
柴鸣尔控制九头翁的手段很粗浅,无法控制厉鬼化的九头翁。
在这一刻,它与将军煞一同脱离了道法的控制。
“这次真是闯了大祸了。”
在柴鸣尔的注视下,将军煞抄起义庄门口的石头台阶,朝着师徒三人砸去。
显然,九头翁想要找这害得自己成为厉鬼的道士报仇。
柴鸣尔是那种四体不勤的道士,快走两步都要喘上一阵,完全没有运动神经。
得亏两个小丫头,一人拽着师父一条大腿,拖着他在越来越浓的黑沙中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师父,怎么办呀!”
“辨不清方向,我们躲不了太久的。”
柴鸣尔虽然道法还成,可是需要时间准备。眼下怪物就在他身后追,慢一步就会被石台阶砸碎脑袋,根本就没时间施法。
“需要个人拖延一下,再趁机砸了那九头翁。”
小姐妹互望一眼,元阴哭丧起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停下了逃跑的脚步。
“元,元阴来拖延!”
柴鸣尔很感动,然而他们已经跑离义庄太远了。
黑沙漫天分不清东南西北,就算有人拖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放置九头翁的位置。
“算了,元阴回来。继续跑!”
柴鸣尔不愿意小徒弟送死,他把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
“我们还有援军!”
他指的是县城里另外一个道人,那个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