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芋儿曾经提到过的每六十年出现一次的‘契机’,在江湖上其实有很多说法,单是李祭就听过好几种。
就比如那些个江湖书生,喜欢称之为‘甲子轮回’。以形容这种六十年一次‘从治到乱’的大周期。
古籍中称之为‘还山之祸’。李捕头在县志中就见到好几次这个词,意义不明。
道门称之为‘遮目之年’。似乎是因为数百年前有个叫‘遮目门’的门派精准预言过此事。还说此等灾祸轮回共有十次。尽管没人知道至今发生了多少次。
朝廷则是极力否定这种‘无稽之谈’,认为这不过是一些江湖人的无端联想。
至于这个话题到了贩夫走卒和江湖虾米口中,‘祸’这个字通常被忽略掉。大家喜欢称之为‘契机年’或者‘机遇年’。
事实上,几乎每到这个年月,都会有无数平凡武人从中获得好处一步登天。
就比如六十年前的坠龙事件,夺取龙心、龙魂、龙珠的三个普通武人后来全部成为了一代宗师,宗族兴旺繁盛。
他们能够改变命运,不过是因为坠龙时离得近,而且懂得适时收手、见好就溜罢了。
再往前一个甲子,一百二十年前,则是有九名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冒出来的高手,在江湖上四处‘传道’,教授一门名为‘九剑决’的道家功法。
这功法之强悍,直接打破了江湖上的实力平衡。剑门崛起,百术衰微。
一时间仇杀不断,争斗不休。
也导致现如今用剑的人多到爆炸。
再往前,故事就有些神话了。几乎每一次都会和神仙、精怪联系到一起。
李祭从古籍中发现,这个世界的书籍记录是存在断层的。
往前数个三百年左右,差不多就找不到可信度较高的古本了。今人对久远历史的记载也都停留在神话传说的水平上。
至于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感兴趣的人有很多。
县志里就有许多闲笔谈及此事,却又没个合理说法。
倒是江湖上有个传说。说是当武人突破人神、心神、炼异这‘上三境’之后,就会有仙人接引,告知这世间所有谜团。
当然这也只是个传说。即便每年都有‘有人突破了上三境’的小道消息,能够得到证实的一例都没有。
李祭作为一个正八经的仙官,现在只想把姜愧这个可怜姑娘给救下来。
即便没有甲方,他这个乙方也打算用爱发电,将任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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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清晨,李祭偷偷溜出丈母娘的房间,打算回屋补个觉。
结果好巧不巧,被姜愧给撞见了。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李祭一边流眼泪一边追了上去。这事儿他真得掰扯清楚,不然就没法做人了。
姜愧那边就很神奇,竟然摆出一副‘可以理解’的表情,还嘱咐他‘以后加小心点’。
“不是吧你,看得这么开吗?”
然而这种事是绝对不能让她误会的。
“给我十分钟,阿不对,一盏茶的时间。我能证明我和宁夫人是清白的!求你了!看在我宁府帮过你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
姜愧一大早跑到宁夫人的院子,其实是来道别的。
她打算找个小村子隐居起来,躲开卧阳门,不想继续连累宁府。
至于龙胆馆什么的,她早就不想经营了。她对江湖厌烦透顶。
没想到临走前撞见这么一幕。
“好吧。虽然我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为了让你宽心,你想怎么解释都行。我会全盘接受的。”
李祭是真的服了她。
“你别那么容易接受啊,我是无辜的。你来,你跟我进屋!”
他不由分说,拖着拽着把人弄到了自己房里,反锁上屋门,然后牵着人家的手直奔卧床。
姜愧心下不悦,不过表现得倒是很平静。
“李祭,你这是干嘛?”
李祭从床上扯下被褥,往地上一铺,然后原地坐下,还招呼姜愧一同坐下。
“求求你,陪我坐一会儿。有些事儿用嘴说不清楚,我需要展示给你看。”
“好吧。不过你要是敢有什么出格举动,别怪我不留情面。”
出格举动……
“那个,我先打听一下。牵你的手算不算出格举动?”
姜愧露出厌恶表情,很想点头。
不过一想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应该像寻常大姑娘那样拘束。
“行。不过你得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好好好,之后会跟你解释的。”
李祭迫不及待的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然后把头往她脑门儿上凑。
“你干嘛!”
姜愧炸毛了,手也撒开了,浑身血核全都亮了起来,灵气涓涌不息。
李祭是真的服了她,“哎呀,你……你再坚持一下。我要把我刚才和宁夫人做的事,与你重复一遍。然后你就懂了。我真的没干什么怪事,只是在修炼!”
“修炼?双修!!”
‘没看出来,这小子竟然懂得这种道门邪法。自己还真是进了贼窝。’
姜愧抬手就是一掌,打得不重,转身就走。
李祭这也是没办法了。只得出绝招。
“你给我站住!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许走,滚回来!”
对于姜馆主这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可怜人来说。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番话,仿佛下了诅咒一般。方一入耳,便让她心头一紧,巨大的恐惧感袭向大脑,离去的动作瞬间慢下来七八分。
刚才还愤愤不平的一张脸,这会儿只剩下畏畏缩缩、躲躲闪闪。
眼见这招管用,李祭乘胜追击,还加了些分量,很不应该的说了些脏字脏话。
他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这些‘咒语’瞬间便击溃了姜愧的心理防线,将她化作不会动、不会说的木头人。只顾低着头任人宰割,被李祭牵着回到了座位上。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李祭传了三十个周天给她,差不多十分钟一个。
同时解释了一下自己在宁夫人房间里的行为。
“我是在向宁夫人传功。但是传功姿势不太体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去做,只能偷偷来。没想到被你给撞见。为了宁夫人的名声,我只能出此下策。还望馆主不要怪罪……”
以姜愧的修为和江湖阅历,自然是听说过‘传功类功法’的存在。
眼下凝聚在她体内的灵气团足以证明李祭没有说谎,不过是一场基于经验主义造成的误会。
‘很抱歉,是我失礼了……’
她很想开口道歉。无奈精神状态的不允许。
即便卯足力气,也只是让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能隐约感觉到,这次的恢复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估计要一整天。这让她有些不快。
‘真是的。就算要澄清,也不用凶我凶得这么狠嘛。’
‘甚至还说了脏字。’
‘好久,已经好久没有被人用脏话辱骂过了……’
李祭敏锐的察觉到,姜愧的脸上泛起一丝令人难以理解的红晕。
“为啥,你为啥会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