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学东虽然知道自己留不住田欣莲，但是听见她没有一点挣扎就答应了，他怎么能甘心。

程学东发疯般一只手钳制住田欣莲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看着他。

田欣莲左脸上有清晰的五个手指印，此时脸有些肿起来了，看上去触目惊心，程学东心里又是气又是悔，五味杂陈，简直是说不清楚辨不分明。

田欣莲看着程学东红红的眼角，感受着他有点颤抖的手，冷声说道：“挨打的人是我，你做出一副想哭的样子给谁看，不觉得可笑么。”

就算此时田欣莲打他一巴掌，程学东觉得都比她冷嘲热讽要强得多。

程学东被田欣莲激得嘴唇都有些抖动，“你是不是就盼着我说分手，一直在等这一天。”

田欣莲扒拉开程学东的手，一字一句说道：“是，不过，我原本就想提分手的，现在你提出来了，我就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程学东有一大颗眼泪掉下来，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话，“欠？你是这么看待我们这一年多的？你是这样看我的？因为觉得欠我，所以和我在一起的么？”

田欣莲冷眼看着程学东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她被气笑了，“对！就是你想的这么回事，恩情太大，无以回报，所以和你在一起，我这么说你满意吗？”

程学东把两条手臂撑在田欣莲的身体两侧，他停止了流泪，眼睛却涌满了悲伤，“你这个女人没有心！竟然说出这种话！你有没有那么一时片刻爱过……”

程学东觉得爱这个字太可笑，顿了一下，接着说：“有没有喜欢过我那么片刻？”

田欣莲完全冷静了下来，竟然还能笑了一下，“成年人活得太累，彼此留一些最后的体面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撕心裂肺来收场？”

程学东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么说，你是一点半点都没喜欢过我！”

田欣莲轻叹了一声，转头不再看程学东，有些出神地说道：“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有人在一起过日子一辈子都不见得了解彼此，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好受一点？糊糊涂涂地分开就算了，你何必问得那么清楚……”

程学东还是一眼不眨地看着田欣莲，打断了她的话：“不，到今天这里结束吧，我放你走，我再也不要过这种日子了。”

田欣莲顿了一会儿，“是，你我之间没有半点信任，在一起只是互相折磨罢了。程学东，往后找女朋友，多点耐心，家暴这种事，没一个女人能受得了。”

程学东使劲抹了一下脸，有些灰心地站了起来，“我出去找找空房子，找到了我就搬出去。”

程学东摇摇晃晃地走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田欣莲自始至终没有流一滴泪，她慢慢抚上了脸颊，最初的刺痛已经过去，只剩下一片麻木。

田欣莲久久地独坐着，她看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一切都尘埃落定，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她和程学东之间纠缠了一年多，彼此都做了忍让，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只要一个导火索，轻轻松松就炸毁了他们的生活。

结束了也好，不用再耽误彼此的时间，长痛不如短痛，其实挺好的。

田欣莲收拾了一下思绪，蹲下身从床下拉出自己的皮箱，她不要继续住在这里，她想搬出去开始新的生活。

田欣莲的衣服行李本就不多，她也不舍得添置新衣服，所以整理起来很快。

田欣莲边整理边思索自己这荒唐的一年多时光，人与人之间的缘起缘灭是如此无常，谁也无法阻挡。

田欣莲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把自己的衣服装好，衣柜瞬间就空了很多，就像她和程学东，其实谁也不了解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牵绊了这么久。

田欣莲没有胃口，一口饭没吃就躺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再看一眼墙角的皮箱，知道自己这个流浪儿就要开始新的流浪。

田欣莲不知道别的北漂族感觉如何，她的心是一刻都不安定，永远在漂泊，不知道何时安顿下来，也不知道安顿下来。

迷迷糊糊中，田欣莲忘记了回任宇强的信息，她抱着被子想，一段让人疲惫的关系结束了，为什么心里轻松之余，还有点空落落的。

一整晚程学东没有回家，田欣莲第一次没有联系他，她模糊地睡着了，心想再也不用为程学东打牌而操心了。

第二天，麦冬萍和田欣莲不在一个班次，田欣莲被排在了B班。

她上午在家煮了一个鸡蛋，剥去鸡蛋皮，把鸡蛋放在脸上滚了半天，终于没有那么肿了，但是清晰的手指印仍然在脸上，没办法，田欣莲只好一整天都戴着口罩上班。

天气闷热，田欣莲戴着口罩，一会儿就感觉憋闷，胸口闷闷地不舒服。

麦冬萍终于发现了田欣莲的异常，因为宋念熙来店里送打印的资料，田欣莲也没有摘下脸上的口罩。

麦冬萍悄悄把田欣莲拉到墙角，指指田欣莲的口罩，“莲姐，你不热啊？把口罩摘了吧，我看着都难受。”

田欣莲不由自主摸了一下口罩，说道：“咱们昨天出去玩，太阳那么大，晒得我脸上长了一些红疙瘩，实在是太丑了，所以我挡一挡。”

这句话听在麦冬萍耳中，就像是田欣莲害羞，怕宋念熙看到红疹子一样，她歪着头笑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宋念熙看你，怎么看都是美的，莲姐，自信一点哦。”

田欣莲没有跟着她一起笑，有点低沉地说：“萍萍，昨晚我和程学东分手了，你知不知道哪里能租到空房，我得尽快搬出去。”

麦冬萍的注意力只在分手俩字上，根本没听清田欣莲的后半句话。

麦冬萍忍不住鼓鼓掌，“莲姐，你总算是脱离苦海了，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你看着有点不高兴，你难道还喜欢程学东不成？”

田欣莲看着麦冬萍瞪大了的眼睛，轻笑了一声，“不是，我不是为他难过，只是现在我没有住的地方，我有点发愁。”

麦冬萍的眼珠一转，拍拍田欣莲的肩膀，笑道：“莲姐，只要你离开程学东那个渣男，一切都能重头再来！你看外边的大马路上，太阳照常升着呢，还有宋念熙那个帅哥等着你回心转意，多好的事啊，你说是不是？等会儿我下班就在网站上帮你看看租房信息，你可是不知道，现在网上有很多虚假信息，不知道多吓人，我替你把把关！”

麦冬萍说话一向如此，田欣莲就没有认真跟她计较，况且说的多了，麦冬萍也不见得能体会到她眼下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