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二人互道了晚安。
和谐地像举案齐眉的夫妻一样。
完全看不出还为离婚的事情争吵过。
这边的苏素锦挂了电话,平静心情之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但顾觉昭却一直深陷其中,怎么也拔不出来。
助理试着唤他几句,“顾总?顾总……?”
顾觉昭这才回神。
意识到签名还剩半截,皱着眉头签完之后,把文件往助理怀里一塞,就起身向往外走。
助理赶紧把文件整理好,宝贝似地抱在怀里,又见顾觉昭马不停蹄地向外走,慌忙追上去,“顾总,您去哪里?顾总,等下还有个会议,是……”
“取消。”
顾觉昭头也不回。
助理愕然,觉得自己听错了,不怕死的追了上去,又问了一遭,“顾总,真的取消吗?顾总?”
顾觉昭耳根子被他吵地烦,顿了步子,一手插兜,对着后面跟上来的助理冷声反问,“不取消,你替我开?”
助理是最近才升上来的。
他年纪不大,一直听闻顾觉昭脾气高深莫测,本来就有点害怕。
此时被顾觉昭吓得更说不出来话,支支吾吾,脑子也短了路。
顾觉昭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估计立马要给人事打电话,炒了这个助理鱿鱼。
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只吩咐了一句,“告诉他们,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会议另做通知,做好准备,不要松懈。”
留下这句话后,顾觉昭迈着步子出了公司。
徒留身后不知所措的小助理。
*
夜色浓郁。
十点钟,处处高楼大厦都亮起了灯。
路上车流不息。
一辆迈巴赫在其中格外显眼。
当然,里面坐着的人更为显眼。只是路人没办法透过车窗欣赏罢了。
顾觉昭目的明确,现在只想立即去往苏素锦所在的医院。
应该是太过心急,就连红灯都显得格外漫长。
在一个十字路口,好不容易等完长达七十多秒的红灯后,顾觉昭一脚油门就窜了过去。
他不苟言笑,一直平视着前方。
到了医院,没有犹豫,就直奔苏素锦所在的病房。
顾觉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想迫切地见到苏素锦。
或许是,因为她的哭声?
触动了他的保护欲?
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柔弱的女人他没见过。要是保护欲能被触动,那早就触动了,怎么会等到今天?
顾觉昭不知道。
于是决定顺从内心。
他想起了顾妈前几天说的话。
让他抓住。
实际上,顾觉昭当时也不懂顾妈的意思是什么。
但现在,他隐隐约约感知到了心之所向。
像是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远处,有一道淡淡的亮光,投射出来。
顾觉昭就站在这个山洞里。
头顶有个陌生的声音对他说,“朝着那束光走,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于是,顾觉昭开始挪动步子。
可他也不知道光那头有什么,只是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渴望与动力,在驱使着他前进。
直到离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光也越来越耀眼,越来越明亮。
顾觉昭突然明白了光意味着什么。
就在此时,他也冲到了苏素锦的病房门外。
一把打开门——
光,意味着苏素锦。
*
刚刚挂掉顾觉昭电话后的苏素锦,原本是想躺下休息的,反正时间也很晚了。
但她辗转反侧许久,发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心中像堵了一口郁结的气,脑袋也兴奋地莫名其妙。
无奈之下,苏素锦只好掏出了手机。
翻到方才和顾觉昭通电话的界面。
通话时间显示8分23秒。
这或许是,他们之间通过最长的一次电话了。
苏素锦点开顾觉昭的号码,向下翻了翻通话历史。
很稀少不说,大都很短。
几乎都在一分钟以内。
以往,除非有什么必须要通知的事情,否则苏素锦死活都不会给顾觉昭打电话。
她看到对方恨地都牙痒痒,又怎么会愿意主动给对方打电话呢?
但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昭示着,事情发生了变化。
或许,以往的历史,真的成了历史。
苏素锦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顾觉昭的情形。
其实那并不是在婚礼上。
确切来说,连婚礼前夕都不能算。
那只是一次A城的名媛公子的联谊会罢了。
原本苏素锦是不爱去这种场合的,但苏存剑和二兄弟逼得紧。尤其是苏明浩,他话说的又直白又难听。
说苏素锦没准就吊到一个金龟婿,好歹物色物色,也算是为苏氏做做贡献。
没办法,苏素锦只好来了。
不过苏明浩说的也没错,这明面上是联谊会,实际上就是一次轻松版的谈判。且看众人华服加身,载歌载舞,举着酒杯,谈笑风生,席间不知道又谈成了多少笔生意。
在场的,没有一个善茬,都是成精的狐狸。
苏素锦却丝毫都融入不进去。
她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衣裙,从头到脚,既没有硕大的LOGO,也没聘请一线化妆师做造型设计。
除了脖子上一组细细的吊坠下的钻石较为闪耀,苏素锦全身最抓人的,莫过于她那双如雨后湖面澄澈,无欲无求的眼睛了。
苏明浩和苏明耀向来是纨绔之子,在交际这方面能力着实出众,刚一入场,就被三三两两的公子哥拉到别处去。
苏素锦不想和他们一起走,便私自找了个拐角处的座位坐了下来。
琴声悠悠,金碧辉煌。大厅中间,已有不少对男女结起伴,跳起舞来。
苏素锦默默注视着,像个局外人。
就在她无聊到都准备掏出手机打单机小游戏的时候,面前来了三两个年轻女孩。
她们的模样看起来也比苏素锦少不了多少,但显然要更有活力些。
一个个妆容精致,身材凹凸有致,裙子也是各大奢侈品牌常人不易拿到的高级定制。裙摆层层叠叠,像是繁复美丽的花朵。珠宝也挂满了全身,格外璀璨夺目。
显然,她们为这次宴会付出了不少力气。
女孩簇拥着,脸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像是期待着什么。
“哎,顾觉昭什么时候会来啊?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不会不来了吧?”
“你瞎说什么,乌鸦嘴。他要是不来,那我来有什么意义呢?我就是为了看他啊!”
“谁来不是为了看他?就你下的功夫多。”
牢骚之后,女孩们脸上的兴奋劲儿消失殆尽,一个个环抱着手臂,极度不耐烦。
苏素锦在一旁听了个大概,心中已经对女孩们期待的人物有了了解。
果然,是顾觉昭。
当今A城乃至全国闻名的顾家独子,商业奇才,样貌出众。更重要的是,现在单身。
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趋之若鹜,渴望受得顾觉昭的赏识,嫁进顾家。
要知道,凭借顾家的实力,只要坐上了顾太太的位置,不说举家享福,至少一辈子都不用奋斗。
或者说,几辈子。
苏素锦明白女孩们的心,也认为没什么好嘲笑的。同时,她心里也对这位“钻石王老五”有一丝丝期待。
当然,她不期待嫁进顾家,只期待这位帅哥的颜值,是不是如传说中那么惊为天人。
苏素锦觉得自己的想法原始又好笑,举起了杯子,正打算喝水时,她听见耳边传来了女孩们的惊呼,继而,是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屏息以待。
苏素锦睫毛微闪,透过透明的玻璃杯壁,她好像看清了从入口处走进来的男人是谁。
如同太阳降临在黑夜,刺眼万分,不可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