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觉昭的话宛如一只带有剧毒的蝎子。

美丽，又致命。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后，他又忽然发出的清朗的笑声，“说吧，夫人这么晚找我做什么？”

苏素锦攥紧了纤细的手指。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说出的话，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但苏素锦不得不说。

她已经准备好了。

“顾觉昭。”

苏素锦唤出了顾觉昭的全名。

这让顾觉昭有一丝讶异，因为苏素锦此时看起来颇为正经，不太像是在生气或者开玩笑的时候。

顾觉昭皱了眉。

他等待着苏素锦的下文。

或许是顾觉昭离着自己太近，对方呼出的热气总是干扰思绪，苏素锦干脆偏离了脑袋。

她头冲着侧边，对着黑黢黢地空气，“你说过，我只要给你生一个孩子，就能离开顾家。我想好了，我给你生。”

最后几个字，苏素锦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说地大义凛然。

在只有二人的黑暗房间里，异常清晰。

自然，一字不落的进了顾觉昭的耳朵里。

苏素锦说完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片刻，顾觉昭开了口。

他似在紧咬着后槽牙，不敢相信，厉声质问着苏素锦，“你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说出最关键的讯息后，苏素锦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她转过头，对上顾觉昭的眸子。

窗户有一有扇没关紧，霎时有风吹起窗帘一角，月光见缝插针，落在了顾觉昭的身上短短几秒。

就是这几秒人，让苏素锦看见了他猩红的双眼。

忽明忽暗。

“我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顾觉昭，你是生意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我能给你生个孩子，我们自此就能一刀两断，不对吗？”

苏素锦抬起了下巴。

她擦拭的红唇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本是山谷中的清丽百合，遭这一抹艳红点缀，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你当真不后悔？”

顾觉昭轻笑出声。

他以为苏素锦来找他什么事儿呢，没想到，是来给他生孩子的。

真叫顾妈说中了，他还真的小瞧了苏素锦这个女人。

一听这问，苏素锦眸中的坚毅多了一丝犹豫。

不后悔？

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如果真的怀孕了，就意味着，还需要一年，生下孩子后，就能彻底和顾家一刀两断。

但这一年期间，发生的意外，都是不可预知的。

苏素锦严肃要求，“我们得事先说好，一旦我怀孕，十个月之后，我给你孩子，你跟我离婚。”

她必须先说好这一切，才能安心。

末了，苏素锦又加了一句，“你得立字据。”

她可不想像当初一样，又被莫名其妙的条款坑一遍。

顾觉昭默默听着。

光线并不明朗，看不见他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顾觉昭问出的问题暴露出他的关注点尤为奇怪。

“那要是，你一直怀不上呢？”

这叫什么问题！

还有这种担忧吗？

苏素锦翻了一个白眼，“如果顾总对自己能力方面有问题，可以先去医院做一做男科的检查。当然，要是顾总对我不放心，我也可以出具个人的体检报告。”

完美的回答，顺带对顾觉昭的反击，简直可以说是模板。

但顾觉昭却只是低声笑了几下。

苏素锦的紧张从未散去，见顾觉昭的反应这么奇怪，难免有疑惑，“顾总觉得好笑？”

顾觉昭放开了她，双手插兜，迈着步子朝床边走去。

苏素锦不知顾觉昭在卖什么关子，也就跟了过去，顺带开了床头的灯。

暖黄的灯光亮起，晕出一份暧昧的色彩。

顾觉昭这才看清苏素锦穿的是什么。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嘴角是戏谑的笑，“夫人还真是心急。”

苏素锦最怕这样打趣。

他可以冷漠，可以直白嘲笑，就是不能审视，还发出这种阴阳怪气的赞美。

这让苏素锦觉得自己廉价无比。

可她分明才是受害者的那一个。

不知怎么，苏素锦越在这待着，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但她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纵使，是出卖人格的机会。

“所以，顾总满意了吗？”

苏素锦讥笑着。

顾觉昭挑眉，“不是特别满意。但，夫人怎样我都喜欢。”

这话真把苏素锦恶心到了。

顾觉昭是怎么能说出口的？

苏素锦知道自己穿这身确实颇有违和感，也比不过顾觉昭身边的莺莺燕燕，但也不用说怎样都喜欢吧。

这让苏素锦很不适。

她没了耐心，催促着，“顾总别磨叽了，要是答应，就干脆点，速战速决。”

顾觉昭被苏素锦粗犷的用词惊诧到，感叹道，“夫人等急了？”

苏素锦紧咬着下唇。

早在心头把顾觉昭辱骂了千万遍。

要不是她想和面前的狗男人一刀两断，还会给他生孩子？

门都没有。

顾觉昭看着苏素锦的忍耐度已逼近极限，嘴角勾了一抹笑容，打算最后使出一记绝杀。

他似笑非笑望着苏素锦，然后先躺在了床上，背靠在床头，拍了拍大腿。

然后说了一句，瞬间点燃苏素锦的话。

“夫人，自己来。”

这晚，苏素锦的计划终归还是没有成功实施。

她知道顾觉昭不要脸，没想到那么不要脸。

一想到最后那句话，苏素锦就又羞又恼。

那动作，那言语，分明是……

苏素锦再不敢想。

一回到自己的卧室，狠狠擦掉嘴巴上的口红后，撒气般的把床上的毛绒公仔又捶又打。

还一边怒吼着，“顾觉昭你去死吧！”

恨意溢于言表。

估计顾觉昭看到，都得担心脖子上那颗脑袋的坚固程度。

苏素锦想的很简单，眼一闭，心一横，就过去了。

但事实却跟这截然相反。

当顾觉昭把她摁在门板上的时候，记忆就浮现在脑海里。

不止是昨晚，还有在医院的景象，以及无数个，与自己独处时的顾觉昭。

苏素锦无法控制自己心之走向。

她有少数的期待，也有少数的惧怕，因为对方是顾觉昭，又有本能的反抗。

苏素锦没法把自己全面剖析，再一丝不落的让顾觉昭审视。

她很挫败。

以为万全之计，也做足了准备，连誓都发了，没想到，还是被顾觉昭几句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轻飘飘攻破。

苏素锦全身无力，瘫倒在床上。

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苏素锦并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深呼吸一口后，她又再度睁开了眼。

迟早，迟早会成功的。

顾先生，离婚请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