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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着腰站在我面前,我看见他背后的一道新鲜的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还有一支箭插在他的背上。我错愕不已,上去扶着欲倒地的阿穆。

“雨儿,你没事吧?”阿穆的语气虽然虚弱,可还是温柔。

我觉得好像是在做梦,可是手上阿穆的重量却提醒我,这件突然的事虽然事发突然,可是就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面前。

我摇摇头,我听见我哭着说:“没事,没事,阿穆,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你别,别担心。雨儿,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愿不愿意听?”阿穆的声音里夹杂着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可是他还是尽力维持着给我的那份温柔。

我哭着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你先别说话了,我去给你找大夫。等你好了,你想说什么我都听你说。”

我又转头看环娘,想托她去找大夫,可是岑曾已经带着禁军肃清了周围。

“姑娘,交给我吧。”岑曾沉稳的语调里混着担忧。

我也快支持不住阿穆的重量,便把阿穆交给岑曾,可是阿穆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岑大人,能不能把我也带回去?”我见状赶紧问了岑曾一句。

岑曾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阿穆的心思岑曾是明白的,他是怕岑曾走得太急落下我。于是我和环娘赶紧坐到了飞驰赶来的马车里。马车里还带着王医官和王医官的徒弟,当下两位最好的御医。

王医官欲处理伤口,须得先帮阿穆脱下衣服,可是虽然只有这么一会儿功夫,阿穆的血已经把衣服粘在伤口周围,王医官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用小夹子把衣服弄下来,场面有些血腥恐怖。环娘吓得靠在我的肩上,不过从前本仙也被先帝派出去南征北战过,战场上自然是免不了见到伤兵败将的,有一次战到山穷水尽之时,我还帮伤兵处理过伤口,故这种场面我只是担心,心疼,并不害怕。

阿穆努力朝我伸手,意思是让我过去,曹吉虽然不情愿,可是还是默默的换了个位置,把阿穆身边的位置留给我。我感激的看了一眼曹吉,然后跪坐在阿穆眼前,拉住他的手。

“雨儿,吓到你了吧。抱歉。”阿穆的声音无限虚弱。

我心里某个地方像融化了一样的,我压低声音哭着道:“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说这种话,现在需要被安慰的人是你吧。阿穆,你别害怕,很快就会处理好的。”

国朝出行,多用牛车,然今日想把阿穆快速带回宫城,故用了马车,然马车不如牛车稳当,稍微快些还十分颠簸,岑曾到外面亲自控制速度。而我则时不时担心的看着王医官手里的动作,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原本就疼痛不已的阿穆更加疼痛。曹吉默默背对着环娘,却刚好挡在她前面,避免她看见阿穆的伤口。

我看着王医官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里愈加烦躁担心。

“曹先生,这……”王医官抬头简单的向曹吉行了个礼。

曹吉简单回礼边问道:“这怎么了?”

“曹先生,按理说这伤口虽然深,可是却是寻常的箭伤,我将箭取了出来,又敷上了药,却丝毫未止住血,而伤口好像还有扩大的意思,这恐怕是,箭上有毒。可是箭上究竟涂了什么还需回禁中才能验出来,我先用了些清凉解毒散,可是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作用,所以我猜箭上可能涂了金翠散。”

我心里怆然一惊,金翠散乃是凡间的一种毒药,凡间能制此毒,乃是因为花境新培育出来一种翠烟花,天帝许这种花开在儋州等地。可谁能想到凡人居然用这种花为原料,又混了些别的东西,制成了可令伤口难以凝血,还可能扩大伤口的金翠散。天帝当时心痛不已,不让凡间再开翠烟花。可是有毒才有解,金翠散少了,凡人研究解药的速度也慢了,故目前还没听说哪个凡人有很好的破解之法。

曹吉也呆住了,我看见他眼里已经容不下的泪珠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到:“王医官先尽力医治吧。金翠散现在已经少见了,这是否是金翠散还未有定论。”

“曹吉啊。”阿穆虚弱的呼唤。

曹吉过来跪在我身旁,道:“官家有什么吩咐?”

“大皇子经过我的考察和历练,如今看来,他性子懦弱,又有些鲁钝,离成为一个合格的好皇帝还有些距离。不过眼下朝中,刚刚回来的曾厚是可用之才,二王爷和他的的势力也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他需要你岑曾和其他人的帮助。如果这次,我真的没有扛过去,你记得,帮我好好辅佐大皇子,不要让我们的国家和百姓受苦受难。”阿穆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还是虚弱,可是却铿锵有力。

曹吉郑重的点了点头,才道:“臣定不负官家的嘱托。不过官家不要忧心,官家是天子,自有神佛庇佑。”

阿穆又把目光转向我,我赶紧拉紧他的手。

他好似有话与我说,这时岑曾探了半个身子进来,道:“勤政殿到了,请官家移步。”

于是好多小黄门和宫女迎了上来,稳稳的把阿穆挪回到他的寝阁里。流苏看见我和环娘,便走过来拉着我们两个人的手,然而眼下实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于是流苏言简意赅道:“姑娘,你一会儿随我进去到官家身边去。环娘,你且跟着我,现下且有一阵忙乱呢。”

“刺客是谁,查清了吗?”

“正是那逆贼与刘落云那个贱妇所生的孽畜。他父母现下早已都被处决,他无所依仗,便想着先刺杀了姑娘。”

“刺杀我?”我心里有十万个不理解,他的父母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报仇也太报错了地方吧。

流苏正要与我解释,见曹吉一路小跑,道:“快,苏姑娘快进去,官家找您呢。”

我闻言赶紧和曹吉一路小跑到阿穆床前,他趴在床上,我过去拉着他的手。

“雨儿,你过来。”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大声说话了,我想他的意思是让我再离他近些,好听他说完。

“雨儿。”他未曾开言,先有泪淌下来,我也懒得寻手帕放在哪里,便直接用手拭去他滚烫的眼泪。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还真是从不停歇。那孽畜是把我杀他父母,除他父亲羽翼之仇报到你的身上了,他是觉得杀不了我,才想杀了你,让我的余生都充满痛苦吧。雨儿,那么多人都知道我最深爱你,可是只有你不知道。”他先是一句感叹,我无言,只是又把牵着他的手牵的更紧了些。

他恳切道:“雨儿,我喜欢你,和淑妃没有关系,我不否认她,她在某些地方像极了你,可是你想,我的心已经被那个女人伤透了,又怎么会因为像她而对你动情呢?”

我含着泪点点头,一阵懊悔涌上心头,我哭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愚蠢,错怪了你,才有了今天的事,我……”

阿穆笑着打断我道:“不是的,雨儿,这不怪你,是我一直没有和你说清楚,那日你态度强硬,我也同你生气了,这是我不对。可是雨儿,你知道吗?我这一生都在等你。”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阿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我少年时,有一天,一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一个仙人跟我说,我来这人间一趟,是为了等一个女子,寻一个曾经不敢问的答案。我问,是什么样的女子?那仙人说,说,你曾经那么深爱的人,即使换了身份,你也一样会认识她,爱上她。”

“雨儿,你知道吗?我从前会喜欢淑妃,是她弹琵琶时的样子,和我脑海里常常出现的女子颇为神似,我那时觉得,我找到了,我找到她了,可是后来,我发现她竟然是为了我二弟,才来同我虚情假意。我更明白,她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你懂吗?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像淑妃,而我喜欢过淑妃,恰恰是因为她像你。”

“雨儿,我初次见你,你并未弹奏载在乐谱里的曲子,我听着那首曲子,也就看到了你的心境,当你摘下蒙着眼睛的纱巾时,我觉得我找到你了,你和无数次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人影重合了。后来我同你相处,我同你相处时的安心和幸福,我恍然明白了那个仙人的话,一个你深爱的人,即使你们彼此都换了身份,可是还是会深深爱上。我们相处时,你有几次问我到底记不记得你,我心里就明白,你一定也和我是一样的,雨儿,我想郑重的回答你这个问题,我记得你,我认识你,也许我从上辈子,上上辈子就认识你。那你,你愿意吗?虽然我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可是你能不能回答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共度岁月吗?”

阿穆说完,他把我的手松开,我想去抓他的手,他却缓缓的从另一只手中,把一个东西拿到方才被我牵着的那只手中。他把手指缓缓展开,我看见他的掌心里赫然躺着那个红玛瑙手钏。

我的心要化了一般的难受,他一直收着这个,即使性命垂危也紧紧攥着,就是为了我的一个答案。我赶紧拿过来,戴在手上,红玛瑙在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光。

“阿穆,我做你娘子好不好?你为了我快点好起来好不好?”我擦干眼泪,笑着问他。

阿穆很满意的笑了笑,牵着我戴手钏的手,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听见我的声音在寝阁里失魂落魄。

“姑娘,官家是流了太多血,又说了好些话,耗尽了气力,才晕过去的。”

“那他身体怎么样?”

“姑娘,臣已经验过,箭尖上所涂的确是金翠散,臣已经用了相对应的药,可是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不过官家福泽深厚,想来是有神佛庇佑的。”

我思忖着王医官的话,神佛庇佑,对呀,神佛庇佑,凡间没有相应的药,可是不代表天境没有。我松开阿穆的手,嘱托王医官照顾好阿穆,对众人说我要到庭中拜月求官家平安。现下人们都忙着守着阿穆,自然是没什么精神照管我,流苏和环娘怕我想不开,想陪着我一起,可是我拒绝了,说想独自待会儿。

言罢我快步走到庭院中,摇动风翎,未等一会儿,便见到了师兄。

师兄面露喜色的看着我,道:“砚雨,我有个好消息。”

我眼下心烦意乱,那里有心情听什么好消息,可是师兄却自顾自说道:“落凡司君已经把你的回神元令发下来了,你应该明日就能拿到。”

回神元令是落凡司君给历凡劫的神仙发的信物,寻常神仙拿到回神元令就能恢复仙家记忆,然后依照着回神元令上所写,便能回到天境复职。而如果拿着回神元令的神仙却并未按时回去,还与凡人相处的话,便会尽散修为,再回天境,也是只能从个小仙做起。

我这下心里更乱了,我当然想回去,可是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我对师兄说:“师兄,你说我拿着风翎,可以求你帮我忙的?现在还作数吗?”

“你明日就回去了,还需要我帮什么忙呢?”

“你能不能帮我从六气真境里,拿一颗仙果来。”

师兄呆了呆,然后掐指凝神一算,他严肃的问我:“你是要救那个凡人吧。”

我坦诚的点点头。

“然后呢?你明日还会按时回来吗?”

我当然想回去做神仙了,可是却有另一种力量和这个想法撕扯着,我无言,默默经历着这个艰难的抉择。如果我回去,那么我历凡劫时相识的凡人就会觉得我是死了,阿穆醒来看到这个,他的后半生还能安然吗?况且我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思忖阿穆的话,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坚定的闪过,阿穆是是师父!

这个念头起初吓了我一大跳,可是我越想越觉得它真切,或者说我越想越希望它是真的,我心乱如麻,只有待在阿穆身边我才是安心的。如果阿穆不是师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那么他醒来知道他的雨儿已经去世了的消息,对他不就是一次重重的打击吗?我答应要做他娘子,要陪着他伴着他,修为是可以再修习的,可是喜欢的人如果错过了,那就是无法弥补的遗憾。如果阿穆是师父,我更应该陪着他,我想让他明白我的答案,我想让他看见我的坚定,至于修为,师父是肯定有办法的。

“还请师兄,帮我拿个果子来,并且嘱托星儿,好好守着星耀宫,她做事,我放心。”

师兄一阵痛心和惊愕,他走上前来一步,双手握住我的肩道:“砚雨,你想清楚了,凡人的寿数不过短短几十年,在我们神仙看来就是短短的几天。且凡人的魂魄需要肉体来依附,而凡人的肉体终会消逝,一旦肉体消逝,那么这个凡人也就不复存在了,你守着他,意义何在呢?”

我退后一步挣脱师兄的手,恭敬行礼道:“还请师兄信守承诺,能帮我这个忙。”

“砚雨,你想清楚,你真的要为了那短短几日的光景,散尽你千年的修为吗?”

我默然无言,只是把风翎递给师兄,他却不接,于是我恭敬的放到他的脚边,转身跑进去陪着阿穆。

阿穆的情况还是不太好,众人静静的低着头,泫然欲泣,见我进来,众人默默给我让路,我则点头表示感谢。终于在流苏和环娘的陪同下,坐在了阿穆身边。

师兄果然信守承诺,没有食言,他带来了一颗仙果,给阿穆吃下,这个过程其他凡人是看不见的,而我却心下欢喜,阿穆的毒这下应该是解了。

我笑了笑,道:“方才我看见我求的仙人来帮官家了,咱们一起同他道个谢吧。”

诸人面面相觑,流苏和环娘眼里更是溢满了担心,她们可能是疑心我疯了。还是曹吉道:“那就依姑娘所言,咱们是该好好谢谢护佑官家的好神仙。”

师兄也就站在那里,受了众人的道谢,可是他留下又好像不是为了听这声感谢,他用一种忧伤的眼神长久的凝视着我,良久,才道:“砚雨,我还是希望你改变你的决定,我已经帮你救了他,你在凡间,也无牵挂了。”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同他说话,而是叫王医官来看看阿穆的情况。

王医官起先是将信将疑,可是他又不好拒绝我,于是他走上前来摸阿穆的脉搏。流苏轻轻在我耳边道:“姑娘,你别太担心了,身子要紧,身子要紧。”

我笑而不语,环娘和流苏默默相视叹了一口气。

忽然王医官大笑道:“还真是神仙庇佑。官家的金翠散解了,气血也似回来了不少,按照我号脉的结果来看,不消一个时辰便能转醒过来,再好生安养几日,身体便能恢复如初了。”

屋内众人皆又惊又喜,不由得一齐拜谢上苍,如此,师兄的功德簿便是又厚了一些。

众人低声议论纷纷,皆叹今日所遇之事的奇妙之处,他们边笑着边做些日常的活计,倒像是阿穆已经醒过来了似的。

流苏给我倒了一杯茶道:“也不枉官家前几日忙的几天不能阖眼都不忘思念姑娘,姑娘当真是官家的福星呢。”

我笑着饮了一杯茶,看着手腕上清透的红玛瑙手钏。

“姑娘不知道,自从姑娘离宫以后,官家派了好些可靠的人在姑娘的揽花阁那里守护姑娘呢。官家还命他们好好暗中服侍姑娘,官家说看着姑娘开心,他比自己开心还开心呢。”

我心里一阵甜蜜和羞赧,我觉得脸上有点儿发烫,便急忙想着岔开话题。

于是我问流苏道:“我听说嚣张跋扈的二王爷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有那个金牌吗?”

流苏道:“这事说来复杂,姑娘听我慢慢说。”

流苏先是讲了官家和淑妃的往事,这些我都看见过,然而我还是装着一副惊奇的样子。待流苏讲完这一段,我让她也喝了杯茶润润嗓子。

她喝了茶才继续道:“就是淑妃这件事之后,官家把二王爷流放了。可是谁能想到他居然在边地还不安分,偷偷贿赂朝中的台谏,于是台谏便在先帝诞辰那日,提议让二王爷回京任个闲散职位。官家当时便知道此事有蹊跷,朝堂上必然有人和二王爷勾结,便同曾相国商议定了个计策,好抓住二王爷谋反的证据,将他斩草除根。果不其然,官家刚让他回京,他便暗暗栽赃曾相国,官家也顺着他的意思流放曾相国一家,可是却给他们暗中照顾和保护,且曾相国虽然流放,也未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当然了,这是后话。二王爷安插高狸做了丞相后,又让高狸的女儿进宫来做官家娘子,官家又答应了。可是百密一疏,让那高娘子知道了官家经常去揽花阁看姑娘你的事情,于是二王爷便以高狸的名义雇了个刺客,想刺杀官家,后来姑娘挺身相救,官家躲过一劫。”

“那那个刺客供出来没有?”

“只供出高狸,然而高狸却始终未松口供出二王爷。官家只好再次静待时机。果然苦心人天不负,也可以说是二王爷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件事有峰回路转的关窍恰恰是在高狸府里的一个下人那里。”

“一个下人?”

“二王爷曾经强抢了一家子那件荒唐事,想必姑娘也听说过?”

我点点头。

“高狸府上有个下人,同那家的姐姐有情,发生了这样的事心里不忿,便暗中搜集高狸和二王爷往来的证据。高狸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对这个下人很是信任,一日高狸遣他去送信给二王爷,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并未把信给二王爷送去,而是偷偷藏了起来,又誊录了一份,把他誊录的这份给了二王爷。后来官家派人搜高狸的府邸,那下人赶紧交出信件,成了坐实二王爷勾结朝廷命官的铁证。”

“无巧不成书,在这个铁证之后,二王爷手下的王大人也出来亲自举证二王爷。原来这位王大人原来姓孙,他的父亲就是被二王爷弄得含冤下狱,官家为他改名换姓,让他便假意被收买,实则暗暗搜集证据。”

“从前二王爷只是做些荒唐事,可是这次他居然把手伸到朝堂里来了,也是他不自量力,朝堂之事他如何能及得上官家呢?他这次不仅命交代在这里,还暴露出朝堂上好多心怀不轨的奸佞。”

流苏说完喝了口茶道:“结果他养的小畜生还妄图行刺姑娘来伤官家的心,好在官家和姑娘都是有福气的。”

我听完这件事,心下觉得明净敞亮了不少,再抬头看窗外的天,好像有亮起来的意思了,湛蓝的天光和着烛火跳动的光在阿穆闭着的眼睛上闪烁。

我好像看见师父关室门前的桃花树,又灼灼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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