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俯身蹲下,用手捻了捻渔里的东西,指尖的感觉清楚地告诉我,渔里只是一大团湿漉漉的水草。
我仍不死心,张开双手在渔里来回梳了两遍,但手指在渔里顺滑地游走,料想中的硬物始终没有出现。
“我去,小爷我都下湖泡了个冷水澡,仍旧让对头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六子,你们怎么看的俘虏?”
“不能啊,那渔自从捞上来之后,就堆在这里,六爷我始终留一只眼晴盯着,它连个翻身动作都没有,我还以为水怪被打死了,总之绝不可能跑掉。”
说着,小六子一掀渔,自己钻进去,在里面拱了一圈,一探头钻出水草丛,那张鼠脸儿上尽是迷茫的神情:“怪了啊,难道刚才咱们全着了水鬼的幻术?”
我上去一把揪住小六子的耳朵,把他从渔里拽了出来。
“哎呀,疼疼疼,搭档你这是干什么?喝了一肚子湖水,脑子也秀逗了么!”
“没啊,我刚才掐了下大腿觉得挺疼,所以想看看你的反应,嗯,现在小爷我可以保证咱们没中幻术了。”
“我去,搭档你还能有更烂的借口么?”
我没继续理会小六子,回身对红嘴和黄背招招手:“你俩鼻子好使,去找找看有没有漏下什么线索。”
红嘴和黄背点点头,也钻进渔里面去了。
不多时,黄背先钻了出来:“老大,大哥大,嗅过了,确实是水草。”
红嘴紧跟着也钻了出来,他犹豫地看了看我,两只眼睛又呼呼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哥大,我刚才检查的时候,发现这水草味道很好闻,一时没忍住便撕了一小片儿尝尝,滋味很不错,有一股草木清香之气。现在水怪跑了,咱们总不能白来一趟啊,照我看,不如把这团水草带回家拌个凉菜吃?肯定下饭。”
一听说吃,小六子顿时来了精神:“真的吗?我也尝尝看。”
说着,小六子就准备窜到水草上大快朵颐。
在这一瞬间,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赶紧说道:“什么东西你们都敢乱吃,六子你先回来!白十五你给我过来。”
我回头一指还在躲躲闪闪的白十五,“现在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对着这团水草施展一回坎盈平咎,记住,要像上次给我疗伤那样施放。”
白十五听的不明所以,晕晕乎乎地点点头,双爪一探按在水草上面。
我刚想提醒白十五千万别使劲儿治疗,只施放一点儿法力即可,但为时已晚,只见那团水草突然从渔里“呼”地站了起来,一晃身冲着湖心亭入口方向便跑。
“我去,果然如此,给我摁住它。”
“敢装死蒙你六爷,灰金刚们跟我一起啃了它。”
“是,老大。”
“哇,这水草会动的。”
“呱呱呱!真可怕!”
虽然水草的力气不但毕竟在岸上,使不出全部的本事,再加上它一起身吓了白十五一跳,正治疗它的“坎盈平咎”也中断了,所以并未输入太多的法力。
就这样,它还没跑出两步,早被我和小六子联手摁倒。
大家一起用绳子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往自行车后座上一担,今儿晚算是大获全胜。
等回到住处,我找来一个大盆,让小六子他们把水草扛过来,解下上面渔,再把它团成一团泡在盆子里。
我吩咐白十五和西瓜皮:“你俩轮流在盆边守着,只要这水草精恢复了力气,就用坎盈平咎抽它身上的法力,但也别抽太狠了,留口气儿就行。”
“大哥大说话不算数啊,刚才不是说可以将功补过么?再说救你的奖励没有就没有吧,怎么还罚我站岗啊?”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大哥大什么时候赖过账?你只管看守好了,不出两天,我保证乐得你合不拢嘴。”
白十五还是不太相信,但显然地仙会里没有比他和西瓜皮更适合的看守,只好答应下来,带着西瓜皮坐在盆子旁边,没精打采的对着里面的水草发呆。
我简单地在浴室里冲洗两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再把湿衣服往盆子里撒上洗衣粉一泡。
我回到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线,开始查阅资料。
小六子一脸贼兮兮地跟着窜进来,他跳到桌子上,瞪着一双鼠眼看我在上找资料:“搭档,你想到什么了?你怎么知道这团水草就是咱们要找的水怪呢?”
我一边仔细辨认荧幕中古书扫描本上的文字,一边告诉小六子,当时在水下,我一着急就稀里糊涂地使出“坎盈平咎”。
这白家的“坎盈平咎”既可以抽取水系法力来修补自身的损伤,也可以输送法力去治疗别人。
当然了,对于我这个奇葩命格,放一次法术便减少一回寿元,没等把人治好,自己倒可能先挂了。
所以白十五没教我输送法力的方法,只教给我调动抽取身体周围水系法力的法门,为的是治疗时我好配合他。
我落水以后,拼命地用“坎盈平咎”抽取身体周围的水系法力,在那同时,我感觉到身下的水怪力气越来越所以我猜测这个水怪是依靠水系法力施放法术,来支撑它的身体行动。
这就解释了水怪为啥在水里力大无穷,而且并不害怕小六子的“土丸石炮”。
“原来如此,看来几十年来都是这只水草精在湖里搞事情。”
“不,六子,称它为水草精其实并不合适。我认为这团水草很可能根本没有神智,它只会在水里浑浑噩噩地漂动,最多能主动地朝着水系法力充沛的地方游动,不信你可以去审问一下,看看它到底会不会理你。”
“好咧,我这就去。”说着小六子从桌子上一窜而下,蹦蹦跳跳地找白十五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兴冲冲地跑回来,“神了啊,搭档,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怎么折腾它都没反应,甚至从它身上砍下一大块儿下来都没用。然而当西瓜皮在脚蹼上聚集一点儿水系法力伸到它前面时,那玩意儿立刻扑了上来。神了,搭档,你神了。”
“哈,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呵呵,什么神不神的,你还记得那只游进水草丛溺死的吉娃娃么?”
“嗯。”
我解释道,白十五当时回报说,小狗溺死的地方原来根本没有水草,那些水草似乎是一夜之间凭空长出来的。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那片地方水很浅,要不然孩子们也不会下去玩儿,别说人了,大点儿的黑背都淹不死,那只吉娃娃也是赶寸了。
如果真是水怪有意要狩猎,肯定会选在稍微深一点儿的地方种植水草,毕竟水怪狩猎的目标主要是人,而非身子袖珍得连牙缝都不够塞的吉娃娃。
把这些联系到一起,我认为这团水草根本不会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它只会沿着水系灵气汇聚的方向不停游动,以此维生。
它一路不停地吃,自然就不停地长,法力吸收到一定程度,自身便开始n,n下来的肢体会形成一丛水草。
与母体不同,n下来的子体无法移动,只能在原地吸收少量水系法力。
如果机缘巧合,子体有条件吸收到足够的水系法力,便可进化成可移动的水草,估计这种怪物是如此繁衍生息的。
“哇塞,这种繁衍方式真另类。”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真实情况可能复杂得多。”
不过我找到一个侧面证据来佐证自己的推测,人工湖这些年没间断过死人,以至于传出“死亡指标”这么无厘头的谣言。
既然已经死过这么多人,为何还有人敢在湖里下水?
常死人的水域肯定没人敢去,明摆着那里有水草,但如果有一片水面,很多人连续几天下去细细地踩过点,已确定下面一根水草也没有,那他们再来这里游泳的时候,无疑胆子会大上很多,不再那么小心谨慎。
问题是这个湖里住着一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水怪”,它种水草的行为完全随机化,在哪里吃饱就在哪里种草,所以总有某些人会遭遇悲剧。
“现在这只水怪被我们抓到了,但不保证这湖里会不会冒出第二只、第三只。白十b是在好奇我的奖励么?让他回去找白家,在这湖心亭底下做一个法阵,把湖水里汇聚的灵气抽取出来,然后灌注到空白的水灵石上。白十b是还有一块中品水灵石的悬赏任务没完成么,这下给白家弄一条水灵石生产线,足够他风风光光地回家交差了。”
“搭档,这毕竟是你的学校啊,校方好不容易找高人规划了一个风水局,现在让咱们一下子给破了,真的好么?”
我摆摆手解释道,这风水局确实布得高明,也着实难为那位高人一番巧思。
可这番巧思却败在了校园规划上面,因为学生宿舍离公园足足两公里,直接导致公园里人气不足。
少有人类活动的地方自然就会吸引一些罕见的精怪过来定居,所谓“山高必有怪,峻岭却生精”。
就我们学校这帮子工科生,勤奋一点儿的,整天在教室自习,懒惰的则在宿舍睡大觉或打游戏,公园里除了几对逃课出来谈情说爱的鸳鸯,谁闲得无聊大老远跑这儿来?
所以再好的风水局,汇聚再多的灵气,没人使用也是浪费。
让白家就此利用了也好,省得闲着这个局,回头再养出第二个水怪来害人,我们这就叫梳理格局,顺天应命了。
“照啊,搭档,那真是件好事儿了。对了,你在电脑上查什么资料呢?查怎么烹饪这水怪么?”
“滚,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类似的故事,这水怪应该是古书上记载的那种草鬼!我只是上印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