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郝老板向我哭诉说,这李某犹如诱骗世人堕落的魔鬼一般,起初出售给他的药物一瓶价格不过数百一千,供给日常使用的负担并不太重。
可从半年前开始,药物的价格就跟开花的芝麻一样,一次比一次高,而最近的这一瓶,李某更是狮子大开口,张嘴直接开价一万。
价格要是这般疯涨下去,哪个能受得了?
郝老板苦苦哀求李某不要再继续涨价,可李某仿佛吃定了他一般,一耸肩告诉他如今这药物的原料越来越难搞,所以不得不涨价,你郝老板如果使用不起,大可以另寻高明。
郝老板的全部收入都来源于自己操持的这个文玩店铺,轻易离不得李某的药物,这又让他去何处另寻高明?
话赶话说到这里,我就觉得十分奇怪,于是开口询问郝老板:“眼下李某已死,你的药物岂不马上就要断顿?可我怎么看你现在并不着急呢?”
郝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语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一时后悔不迭,“啪叽”一声甩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过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继续隐瞒了。
郝老板告诉我,原来这个李某是个没头神,时常不在本地,隔三差五就要出趟远门儿,然而几乎天天都有主顾找它拿药。
因此李某专门在本地弄了一处房屋当成自己的药房,如果主顾的药物吃完而李某又正巧不在本地的话,便可以自行上门,按门铃取药。
那药房里有一个自称是李某手下的伙计的人在值班,来人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姓就可以对号取药。
郝老板说这个伙计长着一双死鱼眼,看人的时候连眼珠子都不带转的,而且说话时语调生硬平板,一点儿起伏都没有,感觉阴测测的特别吓人。
郝老板一点儿都不愿意和这个人打交道,每次都是交钱拿药之后就赶紧转身下楼。
眼下李某已经葬身火场,但郝老板却轻易离不得李某的巫药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门儿跟那个伙计打交道。
郝老板最后向我保证,他从来不知道这药物是通过猎杀珍稀保护动物制成的,如今只求我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反正这巫药郝老板他是绝对不会再用了,半年以来通过文玩店赚到的钱一大半儿都填进了李某的无底洞。
现在李某已死,而那个阴阳怪气的伙计更不像一个好打交道的人,索性断了这个念想也罢。
李某一给巫药涨价,郝老板就心知不妙。
最近他一直在指点自己儿子做生意的诀窍,现在勉强可以放手让年轻人顶上了,不然再继续这般拖下去,他家的文玩店铺早晚要归了旁家。
我觉得当时郝老板的神情不像作伪,向其询问了李某药房的地址之后,便告诉他说:“既然郝老板你已经老实交代了所有的事实,再加上猎杀保护动物这件事儿呢,你确实也不知情那么政府就宽大你了。你以后要好自为之,咱们下不为例。”
说完我就点头告辞,郝老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感激涕零地把我送出门外,然后我就按图索骥,和小六子他们一道杀上门来掏李某的老巢。
嗯?你问我为什么不把这些重要信息报告给警方?
老大!你该不会真地以为我是什么便衣警察吧?这件事儿一旦捅到警方那里,第一个没好果子吃的肯定是我!
这冒充公安人员绝对是一大罪过,即便政府可以看在我有立功表现的情况下既往不咎,那被我借取虎皮的谢渠玢谢大美女也绝对不会放过我啊!
到时人家这一顿粉拳雪腿下来,就算我只是全身骨折,那都该烧高香磕长头还神了。
反正我这趟是去掏贼窟的,只要拿走一部分现金补偿了我这次的损失就行,李某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肯定碰都不会碰一下。
甚至我还可以在贼窟里反设伏,只要李某的伙计胆敢现身,便让小六子一板砖把它拍倒,再捆好了扔在贼窟里。
之我只要后找一个公共电话亭给谢渠玢他们打一个匿名举报电话即可。这样处理的话,我可以拿到补偿,警方也能顺利破案,岂不两全其美?
我正得意地计划着如何使用从贼窟里掏出来的现金,这时趴在肩膀头上的小六子突然开口问到:“搭档,你说这个谢小娘子前后也在李某的屁股后面跟了半个来月,难道他们就从来没发现李某的这个藏身之处?”
“哼哼,这一点嘛,就是李某的狡猾之处了。六子你前期也上去侦查过,看见三楼东户门上贴的封条了吗?”
“嗯,是有这么一张封条,看上去刚贴上不久。”
“这就对了,李某一定是提前买下了这个三楼东户来供自己居住。六子,我们人类不比你们灰家,跟踪盯梢时不能离目标太近,否则很容易打草惊蛇。”
我认为,警方在盯梢李某之时,最多也就是在楼下的隐蔽之处用望远镜远远地监视,不可能真地跟着李某走进楼道。
一个单元又能住几户人家?大家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互相之间都很熟悉,如果楼道里贸然多出许多生面孔,一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那李某正是故意利用这一点,当它回到三楼之后,肯定多次出现在窗边,以便让警方确认它确实在屋里。
之后它会偷偷找一间没有窗户的暗室换上另一套衣服易容改扮一番,在悄悄开门上到顶楼的阁楼,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们在思考问题时很容易陷入一种思维定势,比如开发商在卖房子的时候,阁楼都是跟着下面的顶层一起打包出售的,所以大家想当然地认为阁楼和顶楼肯定属于同一家人。即便要买阁楼,也是连顶楼一起购买,很少有人在买了三楼之后,再私下找顶楼的业主单独购买那个阁楼。
因此李某就钻了这个空挡,让大家都以为它的老巢在三楼东户,但实际上那里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它的真正老巢其实是位于顶楼之上的阁楼。
平时李某在阁楼上储存和交易药物,而剩下的日常活动却在三楼进行,因此三楼的屋子里有很多李某生活过的痕迹,如此才瞒过了警方。
“所以啊,六子,即便专案组的同志们把三楼东户整个儿全拆了,也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原来如此,这小子真够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