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不错。”
鸿飞颜慢条斯理地捋着胡子,和蔼可亲地笑了笑。
不得不说,长得好确实是一种优势。
同样是上了年纪的老头,二长老给人的感觉像是蛮不讲理的老顽固,大长老给人的感觉则是自以为事的老叫兽,可鸿飞颜不一样。
鹤发童颜,红光满面,两道一字横眉白如雪,须发皆白,在加上一身宽松白袍,活脱脱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间半仙。
往那一站,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哪怕是屹立在一片废墟之中,依旧给人一种仙气凛然的感觉。
“想不到气绝宗里,还有着你这样的天才。”
哦?
这感觉很熟悉啊。
陈久种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先是捧,再是杀。
接下来的剧情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出来。
要么走钱财,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需要什么东西,大家坐下谈一谈,一笔勾销。
要么走感情,问你要不要做他的关门大弟子,再过两年,等他做不下去了,掌门人什么的,就让你来接班。
呸。
都是套路!
到头来肯定要暗中搞他,越是道貌岸然,越是如此。
陈久种沉吟了一下。
冷声应道:“那是你眼瞎。”
“呵呵呵……”
鸿飞颜面不改色,轻轻笑呵两声。
“我懂,我懂,年轻人嘛,血气方刚了些,无妨,无妨。”
见他这个反应,陈久种更加确信心中所想。
眼睛时刻锁定着鸿飞颜,同时用余光把四周小心留意,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知道这份预感是从何处而来。
就在这时,鸿飞颜忽然抬袖一甩。
只见眼前豁然开阔的地带,突然抹上一层灰蒙。
陈久种想也不想,赶忙闪到一旁。
下一刻,身后传来一串噼里啪啦的声响。
快速扫了一眼,心中大骇。
老东西,竟然用暗器!
那一把铁砂,起码上万粒,只一个照面,就把青石地板打得坑坑洼洼,比被煤渣车狠虐过还惨。
还好他躲得快,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嗖嗖!
霎时,又是两道破空声。
陈久种纵身一跃,跳上房顶。
鸿飞颜冷哼一声,手上不急不慢,手段频出。
一会是铁砂,一会是投石,身在废墟当中,非但没有因为被破坏的地势受到什么影响,反而因为那些碎砖石瓦,有了一定程度的代替。
陈久种仗着身法优势,不断在房顶游走。
他也不甘示弱,抄起片片红瓦就是一顿猛砸。
到底不是专业的。
砸得跟真的一样,其实连个人影都没有碰到。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行,还是得近战!”
眼看鸿飞颜突然攻势骤减,陈久种直接蹬墙而下,来了一个猛虎下山。
“来得好!”
见他主动扑来,鸿飞颜面上大喜。
手上一抬一按,宽松衣袍下登时鼓出一个大包,整个人变成了包子。
砰!
咳咳……
什么鬼东西……
好臭!
像是站在化粪池里,拍炸了一袋面粉。
恶臭与雾白强强联手,迅速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陈久种抬袖掩面,迅速退后,眼睛直直看着前方。
此时场面一团糟,是突袭的好机会,同样也是被狩猎的好时机。
敌人就在那里,可他却无能为力。
犹豫再三,保守起见,还是先走为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
本以为鸿飞颜那老家伙就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谁能想到他还是个暗器高手。
刚刚那一下,明显是早有防备。
明明都快要抓到他身上了,又被一屁轰飞……
真是臭死我了!
陈久种一路跌跌撞撞,也不知是下意识行为,还是心有执念。
竟然主动跑回自己在宗门里的住处。
“呼……身子……好累……”
白天做了一天活,晚上又通宵一宿没睡。
说好要每天睡够八小时,结果非但没有睡上半秒钟,反而一直活动个不停。
掀开枕头,四两银子还在。
陈久种心神一松,伸手掏去。
两眼一黑,重重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
鸿飞颜亲自指挥,命令气绝宗所有弟子,只要是还能动弹的,全部沿着四散而去的臭气,追踪陈久种的下落。
二长老牵着自己的爱犬,来到鸿飞颜身前。
“掌门,此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若是能够加以劝诱,必对我派百利而无一害……”
对此,鸿飞颜不以为然。
摆摆手,将他打断。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所使用的招式和身法,完全不是我气绝宗的套路。”
“那是因为……”
二长老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替陈久种好言道:“那是因为他常年在后院劈柴,并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我与他交手过,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上有着很多‘野性’。”
“是你身上有很多野性吧。”
鸿飞颜冷着脸,不喜一向怕事的二长老,竟敢对自己指指点点。
二长老意识到掌门的态度变化。
张了张口,最终作罢。
拍拍爱犬的背,加入追踪陈久种的队伍。
只希望自己能先他人一步找到陈久种。
相信只要自己足够真诚,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定能用言语将他感化……
很快,白天与黑夜完成了新的一轮交替。
而陈久种,像是消失了一样,到处都寻不到他的身影。
鸿飞颜一脸凝重,想不通陈久种已经中了毒,怎么还能跑这么远,明明都已经把搜索范围扩增到山下。
不对,他一定还在气绝宗里。
叫上几名弟子,派他们去跟踪两位长老。
尤其是二长老。
他的嫌疑最大。
“真麻烦,先是池羽清、池文清,现在又闹出个陈久种,还有李家那边……”
鸿飞颜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烦躁。
————
明月高悬,长夜通透。
陈久种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长了翅膀,正飞在天上。
天高地阔任他横行,山高路远已成过去。
瞧这棕褐色的羽毛,又大又厚又软又绒。
瞧这皎洁明亮的弯月,似乎一伸手就能挂上去。
瞧这白花花的大腿……
嗯?
大腿?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温和的语气。
陈久种愣愣看着眼前,确实是一双大腿没错。
再往前看了看,也确实是一层层厚重的棕褐色羽毛。
那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