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天牢中。
裕德隆从睡梦中醒来。
脑袋有点晕晕沉沉,隐约记得演出结束,在观众的热烈欢呼下了台,在后台眯了一会眼。
怎么醒来周围就乌漆嘛黑了呢?
“小岳,烧饼,开灯。”裕德隆喊道,可是却没有听到回应。
这帮小兔崽子走了也不叫我,把为师一个人落在后台,真该让小栾给他们停演、扣钱。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吃饭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光芒传了进来。
裕德隆这时候才看清周围,这地方哪是什么北展后台,分明就是监狱啊。
铁牢门,稻草堆,四面石墙乌黑黑。
稻草堆上还有四个瘦瘦巴巴,浑身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人。
再看自己,浑身也是破破烂烂的衣服,连鞋子都没有,还被人不知什么时候抹了一层灰。
身上还有酸臭味,我这是受了什么非人折磨。
这地方,分明是个黑监牢。
我穿越了?不可能,哪有那么多梦回唐朝。
分明是被绑架了。
好嘛,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敢绑架我。
“来人啊。”裕德隆已经忍不住了,直接抓住牢门铁柱,大喊道。
“嚷什么嚷,安静。”一个穿着古代衙役服饰的人,左手举着火把,右手举起一条长鞭“啪”的一声,打在裕德隆手上。
“哎……”裕德隆手吃痛,一下离开牢门。
小子,敢打我,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全国人民都不会放过你的。
拿鞭的衙役根本就不管裕德隆对他怒目而视。
鞭子打在牢门铁柱上,喊道:“吃饭了。”
衙役后有一个推车的,车上放着一个个木桶,一股焦糊味极为刺鼻。
稻草堆中的四人都爬了过来。
衙役在牢门下打开了一个只能放进木桶的小门,把木桶放了进去。
裕德隆看着那四个人如饿死鬼一般。
手伸入木桶中,抓起一把把黄不拉几的东西就往嘴里塞。
哎,这帮绑匪,惨无人道啊。
给点白米饭都没有,这不知道还会被关几天。
一个瘦弱的老儿手拿着一团黄巴巴的东西到裕德隆边。
“小兄弟,吃一点。”老头说道。
裕德隆看着就没胃口,虽然现在肚子真的有点饿。
“老哥,好意我心领了,吃不下。”裕德隆说道。
“你进来都好几天了,一点东西都不吃会饿死的。”老头慢悠悠说道。
可是这一句话到裕德隆耳中却察觉不对。
我顶多就睡去没多久,最多一夜,怎么就好几天了。
“老哥,今天是几号了?”裕德隆问道。
“几号,小兄弟是问年号吧,今年是永淳元年。”老头说道。
“什么。”裕德隆惊呼。
永淳元年……那是什么年,他也不知道啊。
裕德隆只是个说相声的,九年义务教育还没读完。
是了解一些历史,但都是一些神话话本,重大历史故事和一些历史名人,根本不清楚永淳元年是哪一年。
裕德隆收起惊讶,又尝试问道:“老哥,那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哪朝啊。”
四个瘦瘦巴巴的人同时看向裕德隆,仿佛看一个智障。
“唐朝啊。”老头说道。
“啥,唐朝。”裕德隆目瞪口呆,他真的是穿越了,这回不是拍电影。
唐朝永淳,唐朝永淳,这是个什么年?
李世民是贞观,后面是谁来着,好像没多久就是武则天了,具体小学没学过啊。
“那个老哥,现在武则天还在不?”裕德隆问道。
“嘘,小兄弟慎言,天后的名讳不可乱说,否则不用等秋后,今晚就……”老头说着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嘶,裕德隆倒吸一口凉气,恐怖如斯。
天后,不是皇上,也就是说现在是武则天将要登基而没登基的时候。
而自己就穿越到了这个时间点,这可是个政治多变的时代。
稍不留神,死无全尸。
中国唯一一个女皇帝,这得是多少白骨堆积而起的。
关键是自己就大概能知道一点,具体的又不清楚。
这要是有机会逃离这里,找个小楼说说相声就行,可千万不能卷进政治风波。
“小兄弟是干哪行的?”裕德隆还在思考之际,老头就问道。
“五行(读航)。”职业反应让裕德隆脱口而出相声里面的段子。
“武行,那是练家子啊。”老头稍微有点惧怕,说着后挪了一点,练武进来的保不准是个土匪盗贼,再看裕德隆这身段,粗犷的身材,乌黑的面庞,看上去就凶神恶煞。
“不是不是,是五行。”裕德隆发现了老者的恐惧,忙摆手做出微笑说道。
“那是怎么个五行啊?”老头继续问道。
“金、木、水、火、土。……这不就五行了吗?”裕德隆感觉这在监牢里,说点段子大家乐乐,也不至于无聊。
“那是五行。”稻草堆边,其他三个人吃饱了在听裕德隆和老头聊天,被勾引了过来,听到裕德隆说五行(航),其中一人忍不住矫正道。
“对呀,这五样我都不行,所以改行了。”裕德隆笑道。
“你这是耍我们呢?”那人继续说道。
“各位各位,说着就一个乐,都别当真,我们这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今日也是缘分,让我们聚在一起,现在大家能否出去都未知;老话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喝凉水,现下,能多乐呵就多乐呵一阵,你们说我说的是吧?”裕德隆说道。
几个人点点头,听着好像有点道理,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好像还会吟诗作对,这是文化人说出的,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有道理,甭管道理是啥。
“那小兄弟就再说说,让我们那个……乐呵,对,乐呵乐呵。”老头对着裕德隆露出一口黄牙笑道。
“对呀,对呀,让我们乐呵乐呵。”其他几个人也点头道。
“好,刚刚老哥提到武行,那我就给哥几位讲个大保镖的故事。”这可激起裕德隆的兴致,别的不会就会说相声,现场有几个观众,甭管在哪,先说两段过过嘴瘾也是不错的。
“大保镖,那这大保镖拿什么兵器?”其中一人问道。
“拿的是刀。”裕德隆说道,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把稻草握在手中。
裕德隆指着稻草道:“瞧见没有,我们就把这当刀,这是刀把儿,这是护手盘儿,前瞧刀刃儿、后瞧刀背儿、上看刀尖儿、下看绸子穗儿;刀交右手,塌背捋刀,耍个夜战八方藏刀式。”
裕德隆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动作,到最后,做出了一个“夜战八方藏刀式”的动作。
“好。”几个人听着新鲜,看的过瘾,喊了一声。
而在这时,一个在牢门外穿着绿色官服的人突然指着裕德隆说道:“就他,就他,把他带出来。”
裕德隆说的起劲,没有注意到外面来人,这时候听到才发现。
此人乃是监察御史魏元忠,今年关中饥荒,朝廷依惯例准备前往洛阳就食。
可是偏偏天后武则天不愿军队共同前往,让他魏元忠想一个办法。
魏元忠这几日茶饭不思,冥思苦想。
眼下他只是个刚出道的八品文官,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如何保护得了天子一路安全?
也是在今天,终于让魏元忠想到一个办法。
到天牢中找个让盗匪闻风丧胆的人,那这从长安到洛阳一路上就能让贼人们不敢轻举妄动。
也巧,魏元忠在天牢中左瞧右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直到看到裕德隆。
见裕德隆这架势,威武霸气,一看那绝对是江湖中有名号的人物,就是他了,绝对没有错。
“我?”裕德隆疑惑的指着自己,现在就要拉去砍头了吗,我就说点段子,至于吗,当场就死,我才刚穿越过来,还没看看真正的大唐长什么样呢。
“就他。”魏元忠又指着裕德隆道。
衙役打开牢门,拉出裕德隆,裕德隆已经傻眼,说不出话,全身都僵硬了。
在两个衙役的搀扶下,裕德隆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中摆了一桌子酒肉,这就是最后一餐么,传说中的断头饭。
得咧,死就死了,说不定一死还能回去,倒不如趁现在吃一顿大唐的大餐。
裕德隆在桌前坐好,也不管跟着进来的魏元忠,拿起筷子,就是开吃。
嗯,真香,这一趟没白来,白吃一顿,挣了。
“你是想活还是想死?”魏元忠看着裕德隆,愈看愈感觉眼前这人绝对是江湖大佬,这淡定的样子,这吃相,普通人装不出来。
“活怎么说,死又怎么讲?”裕德隆听到眼前这人跟他说话,也跟着拽起词来。
“活,跟我出去,保护天皇天后从长安到洛阳;死,容易,吃完就砍了。”魏元忠说道。
这下可把裕德隆心里给乐坏了,感情是来找保镖的,不同意就得死,那肯定去啊。
这个糊涂官显然是被刚刚我在牢房中霸气的姿势唬住了,这时候可不能怂,气势要摆出来。
“好,保护天皇天后没问题,只要报出我裕德隆的名号,江湖中哪个宵小敢妄动,只是这位大人,你得给我一件兵刃吧。”
裕德隆对着魏元忠说道,尽量把气势拿出来争取这个机会出去,同时要跟魏元忠讨要武器,否则真遇到危险,靠这一张嘴可真说不退盗匪。
“嗯,兵刃没问题,你擅长什么兵刃?”魏元忠满意的点头问道。
“擅长,哼,刀枪剑戟、斧钺钩钗、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子流星。什么带尖儿的、带环儿的、带链儿、带刺儿的、带峨嵋针儿的……”裕德隆啪啦啪啦说着。
“你都行?”魏元忠惊讶了,这还是个高手中的高手,这么多兵刃,许多他听都没听过。
裕德隆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