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汐得了寒月神君的帕子对我的态度显然比之前还要好太多,还带着我去了盛云殿。
盛云殿内放了许许多多的云彩,各式各样,形状各异,甚至颜色都有所不同。
青汐领着我将小云放在最里层的云架上,上面顿时涌出一股股氤氲的雾气,顷刻间包围了小云。
原来是这样洗云的呀。
我新奇地在盛云殿逛来逛去,一会儿瞧瞧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不觉间已走到了最里边。
最里边有一个很大的檀香木架子,木架整体呈镂空状,上面放了个形状怪异的物体用白娟布盖得严严实实,只隐约透出五彩霞光。
我很是好奇,想直接伸手掀开,转念一想觉得有些冒失,便扭头问青汐:“这里面是什么呀?”
青汐抬头看向我指着的地方,瞬时脸色煞变,跑过来将我扯出老远。瞧瞧我,又瞧瞧安安生生盖着的白娟布,良久仍是心有余悸地道:“在这浮梦宫,许多事皆是禁忌,譬如方才架子上的东西,又譬如糖葫芦。”
啊?糖葫芦?
我蹙眉不解:“糖葫芦为何也是禁忌?”
青汐将我拉出盛云殿,旋即神经兮兮地为我讲述浮梦宫中的八卦:“听闻君上早年十分喜爱糖葫芦,每日别的不吃,只挑着糖葫芦吃,结果蛀了牙。牙一蛀这可好,别的什么也吃不了了,君上一气之下便将所有糖葫芦都禁了。”
嗯……这个传言……着实不靠谱。
我个人觉得是不能相信的。
出了盛云殿没走出多远,便碰上了尘白。
他依旧一袭白衣,风姿翩然。一头顺滑的乌发由一根透白丝绸半束,头顶是一顶闪着金光的发冠,高高竖立着给人一种无以言说的威仪。
我实在不能将他同吃糖葫芦蛀牙的形象合在一起。
青汐拉着我停下,朝尘白行礼:“君上。”
尘白向我们微微颔首,擦肩而过之余偏头对我道:“红豆,戌时来拂辰殿一趟。”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尘白便已经拂袖离去。
拂辰殿?
我不解得看向青汐问:“拂辰殿是何处?”
青汐看了看尘白离去的方向道:“拂辰殿是君上议事的地方,一般皆是重要之事才会去的。”
重要之事?对我能有什么重要之事?
我表面甚是淡定地笑着扯开话题心中却略微有些忐忑:“我吃了系劲草,算不算寻来了?”
青汐面露难色:“此事还需君上做主。”
尘白做主?万一他觉得我资质不行,原本便是因阿娘的请求才勉强收下我的,此番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将我拒了可如何是好?
我急得直抖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与整个浮梦宫格格不入的红衣,寻思不如向青汐借一套浮梦宫的白衣穿着好,怎么说也能略显温婉一些。
我道:“青汐,你有多余的衣裳借我穿穿吗?”
青汐微微讶然:“你要换了这红衣?”
我点点头:“自然,既然身在浮梦宫,便要守浮梦宫的规矩。况且这红衣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青汐愣了半晌,然后轻笑起来:“我当是这衣裳对你有何重要的意义,见你从上苍梧山便一直穿着。”
重要的意义确实没有,不过是因我本就是红豆,红色的豆子自然是配红色的衣裳,是以我穿了整整三百年的红衣。
青汐没有带我去她住的地方,只因我目前尚未正式拜师,算不得浮梦宫中人,最多只能在后殿活动。盛云殿离后殿很近,是以她才破例带我去了一次。
回头看看青汐离去的方向,我寻思着,后殿都那么华贵,摆设非金即玉,连那张床都是上好的千年楠木,那浮梦宫内殿岂不是更华丽喜人。
秉承着不给青汐添麻烦的想法,我独自回了后殿。
到了后殿尚未进门,便瞧见里头围满了穿着白衣裳的人,再细看看,果然就是那日堵我的一群。
总不能是要赶我下苍梧山的?
我眨眨眼转身就走,哪知刚迈出几步便被后面一声呵斥吓住:“站住!”
凉凉矣!
我哀叹一声回头,门内一群人一拥而出把我围了个严实。
我咽咽口水:“你们……干什么?”
一个模样瞧着极是尖酸的男子睥我一眼,语气十分不善:“我们可都等着你拿到系劲草的,没有拿到之前,你怎么敢回来?”
我撇嘴,没有拿到就不能回来缓缓吗?什么破规定?况且其实我拿到了的!
气愤的咬咬牙,我仰头看向他们,语气是难掩的强硬:“谁说我没有拿到,便是我拿到了,也用不着给你们看,我自会亲自送到师父手中的。”
“这么说,你拿到了?”那男子蹙眉似是不信,语气更是讥讽,“你此番连拿都不敢拿出来,又怎么能保证你拿到的就是系劲草呢?总是需要拿出来我们看看审核一番的。更何况你尚未拜师,又如何能直接便唤君上一声师父,简直肆意妄为!”
他这么一说,四下皆是迎合声,看他们的架势就像是我今日拿不出便不会善罢甘休的。
身为常年混迹凡间与月凉谷的精怪,本红豆自然也不是随意便能由人拿捏的,更何况这要求原本便不算尘白给我的考验,只不过是这些仙者的无理要求,我去九重天寻上一遭已是给足了面子,怎的就不知足了。
我横眉冷竖:“倘若我没记错,系劲草四海八荒仅仅三株,极少有人见过,莫非诸位见识这般渊博,竟也识得系劲草?”
我这么一质问,他们就像是被噎了一番,半晌说不出话来。我得意地眯了眯眼,准备将他们轰出去,便见又一女子上前为难我:“红豆姑娘你也说了,这系劲草四海八荒仅仅三株,极少有人识得,那姑娘又怎么能保证你拿到的就一定是系劲草呢?莫非你的见识比我们渊博许多?”
这下轮到我被噎住了。
我是真的无奈了,就不能让人消停一会儿吗?转来转去还是非要我拿出来保证一定是系劲草才罢休吗?
我捏了捏拳头,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会亲自交给师父,是真是假自有师父定夺,便不劳尔等操闲心了。”
围着我的几个人听我这么一说,登时脸都气绿了,更有甚者怒目圆瞪,仿佛要将我瞪出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