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舍得”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白昕满脸幸福,“再说,这不是我们从小就说好的事?”
女子之间最爱在幼时做稚气的约定,转眼之间双双长大,儿时的约定遂变为承诺,如若不然,乔羽为何在生下儿子时给他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呢?
一个母亲的简单期待,做男人,就该有担当吧。
“,怎么没见你家那口子,预产期快到了吧?”扫了白昕的肚子一眼,乔羽四下张望。
“别找了”说起老公,白昕无奈的挥手,“那个工作狂,这会才刚下飞机呢,应该就到了,唔……医生说预产期就在……”忽然肚子隐痛了下,那张精致的脸庞微微扯了一扯。
“你怎么了?”乔羽瞬间绷了神经,赶紧扶住她,“别告诉我是要生了吧?”那么应景?
为难的望了好友一眼,“抱歉啊,好像是要生……了、越来越痛诶……”
她的重量开始一点一点附加在乔羽身上,宴会的女主人充分发挥了她惊乍的本事,连忙叫管家,叫在场的名医,直到她那稳重的丈夫出现,慌乱的局面才得到控制。
一手捞过被阵痛侵占的白昕,秦筱霆无奈对已经六神无主的老婆安慰,“我先送她去医院,你招呼客人。”
“不行不行……”忍着痛,大肚婆抓着乔羽不放,可怜巴巴目光,“你陪我……”
乔羽没了辙,反倒把身旁的乖儿子推给她,“你乖乖的生,我在这里走不开,小诺,你陪着白阿姨,照顾好她肚子里的宝宝……要像个男子汉一样……”
小秦诺立在旁边无语,白昕肚子里的那个还没出来,怎么照顾呢?这个妈啊……
手忙脚乱了一番,秦筱霆才开车载着好友的老婆向医院去,望着车尾消失的那抹红色的尾灯,身后奢华的别墅里灯火璀璨,今夜是他们结婚五周年纪念,好友要生了,乔羽心里忽然很失落,自言自语,“唉……我怎么心里好不踏实。”
黑色的私家车顺着蜿蜒的山道向最近的医院驶去,小秦诺跪坐在副驾驶上,扶着靠背,看着坐在车后排的位置白昕,未留意异样的开端。
“……小诺。”白昕阵痛得厉害,歪在一边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和她心目中最佳未来女婿打趣,“阿姨刚才跟你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小秦诺脸上挂着似懂非懂的神采,眼眸很平静的看着大肚婆阿姨,好像在心里默默权衡什么。
见他没反映,白昕不依不饶,半哄半骗的继续说,“你放心,我的宝宝肯定是女的,而且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你不娶她会后悔哦。”
“她会不会像你一样是个娇气包?”小秦诺终于开口了,稚嫩的音色里浓浓的怀疑,仿佛眼前的大肚婆敢说个肯定的字眼,那他才不要娶咧。
白昕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沉下脸色问,“我哪里娇气了?”言毕还抬头问前面开车的秦筱霆,“你看你儿子居然说我,唉……肚子好痛……”
后排的大肚婆哼哼唧唧,并未引得秦筱霆的出言相助,白昕才发现车速已经很快了,窗外的景物飞驰般向后掠过,每转一个弯道,车里的人都有明显的要飞出去的感觉。
“那个……”抱着阵痛的肚子,白昕玩笑道,“不愿意让你儿子娶我家女儿,你也不要把车开那么快嘛……”
白昕和乔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之后双双嫁了有钱人,这就是所谓的好命,只不过对朋友的老公,各自都有点忌惮……尤其这个秦筱霆,大肚婆觉得小秦诺真是遗传了他老子的精髓,沉默寡言让人发寒。
气氛凝了凝,秦筱霆眼盯着前方的路,面色里有难得的紧张神色,他说,“小诺坐到后面去,系好安全带,刹车好像失灵了。”
刹车……失灵?
从别墅出来一直是下山的弯道,左边是成排的密林,右边则是陡峭的山崖,若是车子失了平衡不小心飞出去,车里的人必死无疑!
白昕再也开不出玩笑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刹车怎么会失灵呢?秦筱霆这个人……又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一时间愣僵,倒是小秦诺,小心翼翼的爬到车后排,主动替她把安全带系好,然后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给自己也系了安全带,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她,“爸爸很厉害的,不会让你和宝宝有事。”
是啊,在前面的秦筱霆听到五岁不到的儿子说出那样懂事的话,他自己也欣慰的笑了笑,车才开出没多久,他还能从倒车镜里看见别墅里温暖的灯光,心里庆幸的竟然是没有让乔羽座上车来,再从后视镜望了儿子一眼,那沉着的表情里,尽得他真传。
且不追究昨天才做了全面保养拿回来的车,这样的车速,坐在前排的人,包括他自己……没多想,秦筱霆忽然眸色一定,紧握方向盘的双手向左打了满盘!
惊心动魄的一幕在瞬间发生
轮胎在山道上滑出刺耳急促的摩擦声,黑色的悍马毫不犹豫的撞向左面的树林,接着车身后轮部分因为惯性向前高高抬起,重重的落下,撞击的剧烈声响,白昕的尖叫,玻璃的碎裂……
一切在他幼小的眼底发生……来不及附加任何惊动、害怕、惶恐不安,没有时间让你生出任何的情绪……
这是梦魇的开端。
荒野的山道,寂灭无声。
一起刚发生的交通事故被隐藏在夜色之中。
黑色的悍马在剧烈的撞击下,车头早就面目全非,钢化的挡风玻璃碎裂了一地,黑色带着油味的烟从车的底部传出,粘稠的血液顺着秦筱霆的手指滴落,万籁俱寂的绝望。
小秦诺从不成形的后车窗爬出来,看到的是昏迷的秦筱霆,他被挤压在不成形的驾驶位上,昔日风神俊朗的脸孔埋于方向盘上,左肩明显的露出白骨的伤口不断的溢出鲜血,仿佛没了生息。
怔然而惊恐的望了半响,秦诺伸出手捂着那道伤口,不断的喊着,“爸爸……爸爸……”
他爬出来时,后座椅上的白昕嘤嘤发出痛楚的声音,可是他的父亲,却像是……死了一样。
“……小诺,别怕。”许久,秦筱霆连抬起头看儿子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虚弱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摇头,小家伙看了看自己周身,除了膝盖和手臂的擦伤,他无疑是老天眷顾的幸运儿,“没有,爸爸,你痛吗?”
听到儿子没事,秦筱霆仿佛松了一口气,“这里……离家不远……跑回去叫人……来帮忙……好吗?”
沿着蜿蜒的山道,远远望向家那处,别墅里的光此刻对他来说如同希望,是救命的灯火,擦干眼泪,秦诺把头点了点,学着父亲的口吻安慰,“我知道了,爸爸你别怕。”
秦筱霆虚弱的干笑了两声,他的情况,自己不是最清楚吗?
可是即便如此,现在唯有对五岁不到的儿子加以鼓励。
“去吧……”
有些话无法说出口,他只能相信也许在没有自己的未来,深爱的妻子能够释然,懂事的儿子能够独当一面,他的意识在逐渐消散,仿佛真的到了那一刻,真的很平静很平静……
狰狞的夜,幼小的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家的方向拼命的跑去,眼睛死死的盯着半山上房屋里发出的光亮,往常坐在车里,好像眨眼的功夫就从山脚回了家,可是今天这条路却那么长,他无法停下来。
忽然身后远远的传来汽车的声音,秦诺顿下麻木了的脚步,错愕的回头望去,发现一辆车正在上山。
心里惊喜!
他立刻回头向父亲那里跑去!
是谁来了?是谁来了……不管是谁……半山上只有他们家的别墅,那个人都可以救他们,救他的父亲,救白昕,救她肚子里的宝贝!
可是
当他站在弯道的边缘,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向下望去时,他只见到一道似是陌生似是熟悉的男人的身影。
男人将后座的白昕抱出来,安置在自己的车内,然后,不慢不紧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明灭的星火在他指尖跳跃,最后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弧度,点着了流出来的汽油,火焰连同车内的秦筱霆一起燃烧。
冲天的火光,秦诺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孔,那是白昕的丈夫,父亲的朋友,然而……现在已经不是了。
爆炸轰鸣的巨响,随着那辆车徜徉而去后划破宁静的天空,望着这一切无力改变的那个孩子,却因为过度的惊吓,窒息的跌落山坡。
这是一个狰狞而绝望的夜,或许,他会由衷的期待,如果没有醒来该多好。
休息室内安静得让人生出窒闷感。
闭上双眼,秦诺从久远回忆中抽身而出,他还记得四岁的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礼拜后,就在下利亚谷的这家医院。
那时医院没有得到任何投资,他与其他病人挤在一间小病房内,病房里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放着秦家动荡的新闻……
秦氏总裁秦筱霆与其子已于一周前的事故当晚不治身亡。警方与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那辆才维修过的车烧得只剩下支架,最后在里面只找到证明车上人的身份的,还有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在事发那夜,伊氏少东伊旭被警方带走立案调查,他的妻子白昕因难产而死,留下一女。
三天后,伊旭在狱中畏罪自杀。
五天后,乔羽从医院的顶楼跳下,结束了所有。
七天后,秦诺醒在伦敦贫民区的医院,他睁大了瞳孔,看着电视机里放送的新闻,事实如山洪涌进他幼小的身躯,画面忽然之间跳转,秦家巨大的资产让他的几位叔伯争得头破血流,没有人去吊念他们一家三口的不幸,那些虚伪的脸孔,伴随着他跌下山坡前的画面,一并在脑海里和视线里齐齐爆发……
没有哭闹,没有像别的孩子那样嚷着要妈妈,因为他知道,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他骨髓里开始产生了仇恨的因子,可是仇人已死,他又该向谁复仇?
两个幸福的家庭,转眼之间支离破碎。
没有赢家。
……
“你想跟我说什么?”静默了许久,秦诺看着眼前自称是当年送他到医院的秦家园丁,平静的眼底压抑着悲恸的情绪。
“少爷……”老人显得有些激动,“其实当年,夫人根本不用死的!”
嘴边漾起冰冷的笑,人死了有可能复生么?
“那又如何?”往事重提,只会让人更加难以释怀。
屏息了一口气,老人的脸色越发沉重,毕竟他是懦弱的,否则怎么会沉默那么多年,“当时伊氏融资不利,国内的生意亏损严重,眼看就要破产,伊家与秦家脉脉相连,伊旭不怀好意,在秦家的车里动了手脚,想借机霸占秦家的产业,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会在那时候生产……”
是啊……本该在父母五周年婚庆后,他们一家三口开车去往机场,登上度假的飞机,那辆车是送他们一家人赴黄泉的工具。
“那晚我在山下找到昏迷的你,将你送到贝伦医院,后来伊傅严来了,夫人也来了,是她让我把你带走的。”
听到这,秦诺暗然的眸色忽而微微震动,“为什么?”
老人脸上挂满无奈的讽刺,“伊傅严可比他的蠢儿子精明多了,你以为夫人没有察觉这些阴谋吗?是伊傅严与夫人达成了协议,若是让秦家的财产注入伊家……为此,他保证伊旭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否则没有证据,他甚至会抹杀一切证据,夫人走投无路,家里的人同样对家产虎视眈眈,没有谁靠得住,为了替秦先生报仇,选择妥协了……伊傅严,才是真正的赢家。”
你能想象站在二十多层的高楼顶,迎着绝望的风往下看时,是怎样一种心境吗?
明明知道仇人就在眼前,知道儿子安然无恙,却别无选择。
深爱的丈夫死得凄惨,家族面临瓦解,没有人能伸出援助的手,唯一能够做的……只有妥协。
乔羽会追逐秦筱霆的脚步离去,是已经没有勇气带着儿子活下去了,她用最干脆的方式为丈夫报仇,然后迅速将自己的生命完结,留下秦诺……
这样的真相,在执着了多年之后,要他如何接受?
夫人是被伊家逼死的!!
落井下石的是伊傅严,卑鄙的用儿子的罪行与乔羽谈条件,硬生生的将她逼到绝路,最后在孤儿院找到秦诺,用拯救者的姿态与他达成可笑的诺言。
他步步走在医院冰冷狭长的走廊里,旁边大片的透明玻璃窗外,云开雾散的天空显出少有湛蓝的色彩,他的心却一点一点的沉淀……黯然……
伊笙从前面的转角走出,进入他的眼眶,阳光自然的将她包裹住,让远远看着她的人视线变得晕昏模糊,好像临凡的天使,不真实。
他忽然心声疑惑,当年明明车内最脆弱的应该是待产的白昕,可为什么伊笙却健康的活下来了,为什么她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以天真无邪的姿态活着,甚至是安慰可悲的他。
或者说,他们都不该活下来,这样,便没有痛苦了。
伊笙神色慌张的四处找寻着什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双双顿下脚步,凝望,隔阂油然而生。
没想到自己会在安慰秦诺的途中睡着,醒来后除了找不到他的慌乱,更多的是自责。
无可否认,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软弱的一面,让她想去守护他,安慰他,却在转角目光相遇的刹那只望见一丝冰凉。
冬日里微弱的阳光斜斜洒在秦诺身上,身后拉出萧长的背影,落寞而疏离,拒绝任何人靠近。
许久以后,挤出微笑,故作轻松的对十几步距离的男人说,“我醒来找不到你,所以就出来了,抱歉啊……”她还没有说完,秦诺忽然几步跨上前去,深深的,用力的将她抱住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伊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任他倾尽全力的拥抱,那力道几乎将她挤压窒息,不知为何,只觉得心痛。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抬起双手,将他环抱住,低声的安慰,“……我不会走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无论发生什么事。
只是应了那句世事难料。
如果她没有固执的带秦诺回到伦敦,也许他就永远不会知道几乎被时间风化销蚀的真相,就不会耗尽最后的慈悲,收起奢侈的温柔,做回冰冷复仇者的姿态。
他对她说,“谢谢。”气息里夹杂着无力。
她只当会错了意,认可了她的宽慰。
而他的谢谢,只是在告别。
谢谢你……让我抹杀了最后的良知。
来到伦敦的第三天,秦诺陪伊笙去墓地扫墓。
小时候父母的事情她并没有知道得太多,真相都被伊傅严用各种手段掩盖了,她所了解的是母亲因为难产而死,之后没多久,父亲也郁郁而终,当年的种种,对于在苦难中新生的伊笙来说,无疑被幸运女神施与了眷顾。
十二月的天气,天空中飘着侵蚀骨髓的细雨,整片寂寥的墓地,除了逝去的人在此地长眠,今日只有两位访客。
纯白的百合花被放在墓碑前,碑上白昕的黑白照片有些旧了,对着站在碑前的人,依然笑得甜美窝心。
“这个是我妈妈。”蹲在墓碑前,伊笙面容恬静,缓缓道,“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后来没多久,爸爸也去世了。”回头仰起脖子望了身后的男人一眼,“所以从小到大外公都很疼我。”
他也蹲了下来,一只手放到她肩头,似是宽慰,却什么都没有说。
收回视线,伊笙继续说,“其实从小到大,虽然我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但还是会忍不住羡慕有父母的小孩,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出生,我妈妈就不会死了,那么我的父亲……”
“错不在你。”秦诺忽然道,放在她肩头的手力度微微重了些,她把这举动误认为是安慰,其实……他早已陷入漩涡,久久无法自拔,更难释怀。
了然了整件事,幸福的起始,悲剧的收尾,如果不是白昕忽然生产,坐上那辆死亡之车的该是他们一家三口,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伊笙的出生改变了事态方向,让他得以活下来。
只可惜,他并不欢喜这样的结局。
伊笙怔了怔,没懂他的意思,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一转,“你安慰人的方式好特别。”虽然她自责自己的出生结束了母亲的生命,但是……也不至于到论错的地步吧。
秦诺轻描淡写的笑笑,站起来,“回去吧。”她真的天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确实,错不在她。
恨,也不应与她。
若他是多年前阴谋里的牺牲品,那么她则是最无辜的人。所以面对伊笙,秦诺选择对真相缄默。
一只手牵着她的手,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离开时回头莫名望了一眼,苍凉的墓碑,生硬的墓志铭,逝者已矣,他必须要向伪善者复仇。
……
飞机沿着市国际机场的跑道缓缓降落,等在那里的是即将飞回伦敦的伊傅严。
祖孙久别,难得见一次面,又要匆匆告别,别说伊笙多不舍得了。
“爷爷,你就不能多呆两天在走吗?我带你到处逛逛,市有好多好玩的地方。”缠着伊老的手臂,孙女使劲撒娇。
伊傅严慈目含威,口气颇为软化,对小丫头宠溺道,“生意上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不能再呆了。”望了她身后的秦诺一眼,日有所思,又说,“放假就回伦敦吧。”
“笙放假以后,我们有别的安排。”抢在她应声之前,秦诺平缓道。
她讶异,回头闷声问,“有什么安排?”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秦诺正正看着伊傅严,像是某种宣告,“今年伊笙不会回伦敦了。”
今年不回伦敦?
“是这样吗?”伊傅严不理会秦诺说了什么,目光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女,要一个准确的答复,确定这不是秦诺的一己之见,他不知道面前的年轻人在玩什么把戏,但来到市后……
“不是的……”伊笙连忙摆手,她怎么会不想回伦敦呢?好不容易见爷爷一面,马上又要分别了,他们是这世上唯一相互依靠的亲人,寒假还有春节,每年伊笙都和爷爷在一起过,秦诺什么时候帮她擅自做了决定?那样肯定的语气,好像她已经答应了一样。
然而不等她说完,秦诺横身挡在自己跟前,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用那种很冷的口气对爷爷说,“是的,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