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照料了十几天,可是陈小醉每次都是用布卷蘸了酒精,在伤口的四周踌躇圈行,根本没勇气让酒精触及陈到的伤口。
“没事,大胆的擦,不疼的。”陈到看着眼前这个小心翼翼如同出洞小兽的少女,轻生的说道。
却不想依然惊动了正在全神贯注的女子,陈小醉“啊”的一声手重重的碰到了陈到的伤口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痛死你啦,痛死你啦。我哥讲的对,我是笨蛋螃蟹八只脚,没一只长对地方的。”陈小醉慌张的说道。
随后看了一眼陈到又破裂的伤口,眼泪更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弄痛你了,你要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不碍事的,我受的住。”
看着眼前自责不已的陈小醉,躺在床上的陈到微微的摇了摇头,用手擦去了陈小醉眼角的泪珠“没得事,跟我说说你哥的事吧。”
陈小醉被陈到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双脸微红,缓了一下才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个相框说道“这个就是我哥咧。他叫陈小武,武功的武。别看我之前跟你说我哥打我,那是气话。其实我哥好疼我咧。
“我哥的兵说我哥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其实我知道哪里的事。他的饷都给了我,他是找了一个女人养他呢。他和你一样,很讨人喜欢的。”
“年初我哥打仗去了。他们师有人回来了,可我没看到川军团的人。”说着说着,陈小醉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声音变的呜咽低沉。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可是陈到还是安慰的说道“可能是你哥被调防到其他地方去了。你不知道,一打起仗来乱糟糟的。经常调来调去的。”
“我听说远征军,英国人帮忙,美国人出钱出枪。啥子都不缺,待遇硬是要得。你在这里为他担心,搞不好你哥在那边吃香喝辣的,又给你找了个嫂子噢。”
陈小醉顿时转泣为笑,轻啐了一声,埋怨陈到胡说八道。“对了,认识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
“陈到,安徽人。和你一样的姓。到是迟到的到。”
“你也姓陈?莫哄我噢”
“哄你,一辈子找不到婆娘!”没穿越前在四川工作过的陈到用四川特有的腔调打趣的说道。
陈小醉笑的捂起了嘴:“油腔滑调的,不知道你哄了多少人噢。”接着又给陈到处理起伤口。
第二天一早,陈到就起了床,刚穿戴好衣服准备出门去,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陈小醉。
“陈大哥,你准备出门去?”陈小醉迟疑的问道
“是的啊,这些天一直呆在屋子里,人都要发霉了。打算出去逛逛,顺便买些东西。”陈到随口答到。
“那个,那个你还会回来的是吧?”陈小醉眼睛看向陈到,似乎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看着眼前这个严重缺乏安全感的的女子,陈到轻轻的拍了她的额头“傻幺妹,不回来,我睡大街哦。”随后笑着离去。
溃军不如寇,流兵即为贼。走在禅达的街道上,陈到总能看见三三两两蓬头垢面,无衣无食又陷进求衣求食怪圈的溃军。巷子里更充斥着伤势不一、哀嚎惨叫的伤兵。
他们大部分人皆是神色茫然。陈到对此却见怪不怪,心知肚明。从北到南,绵延两千三百公里的一路溃败。已经使他们成为失去建制,被打断了脊梁、无人问津的丧家犬。所有的生气都用在了因为饥饿引发的粮食械斗和伤痛导致的哀嚎叫嚣。
“兄弟,你好!问一下,认识年初出征的川军团一个叫陈小武的人吗?他是个中尉。”陈到拍了拍巷子里一个横躺晒着太阳,如同死尸的兵问道。
“你谁啊?老子不知道!老子什么也不知道,别妨碍老子晒太阳!”似乎对陈到打扰了他的日光浴很不满意,士兵斜抬了一下眼睛语气不满的回道。
知道这些兵脾气的陈到也不恼,递了一根从黑市的祁麻子那换回的一个香烟继续问道。“不认识啊,那你知道其他川军团的人在哪里吗?要是知道的话告诉我一下,有赏钱!我明天还来。”
接过香烟的士兵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说自己确实不知道。陈到谢了一声就走了。
士兵用鼻子闻了一下香烟。看着渐渐远去的陈到,大声的喊了一句:“别费劲了,我听其他人说川军团全部都死球了!”
听到士兵话的陈到心里一沉,继续穿行在巷子里一摊摊做没得做相的士兵里重复的问着。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临近傍晚,走在熟悉的青石小路。看着巷口里翘首以盼的陈小醉。陈到无奈的说道:“傻幺妹,跟你说多少次了,不用特意等我的。你还怕我弄丢了?”
陈小醉没有说话只是拉着陈到向住所走去,端来热水给陈到洗脸。走进厨房烧火做饭去了。
不一会儿,陈小醉就将热气腾腾的饭端上了桌,是四川特有的担担面。陈到吃的大汗淋漓,直呼过瘾。陈小醉温柔的笑了“陈大哥,明天你还要出去吗?”
“是的,有些事要处理,这段时间都要出去。”陈到胡乱的搪塞道。至于出去的真正目的陈到并不打算跟陈小醉说明,有些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有好的结果之前,陈到打算一直瞒着陈小醉。
所以发布悬赏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说明住址,只说“明天会再来”。就怕有人莽撞的闯入陈小醉的家里,告诉她不好消息。
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吃饱喝足的陈到这才发现陈小醉好像还没有吃饭。“妹子,你咋不吃呢?”
“我,我在你回来之前,已经吃过了!现在不,不饿。”陈小醉眼神闪躲、断断续续的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拙劣的撒着谎的少女,意识到断粮的陈到好奇的问道“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两块小黄鱼,花完了?”
“没,没有。一根换了你说的磺胺,还有一根在这呢?”陈小醉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用布层层包裹的金条,递还给了陈到说到:“你都答应了替我找我哥,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还给你!”
意识到这十几天都在吃嗟来之食的陈到,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少女很傻。一把推过了递过来的金条。揉了揉陈小醉的头说到:“傻幺妹,你救了我的命,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全就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大洋,递给了陈小醉:“以后没钱了就跟我说,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差钱!要是以后找到了你哥,你却饿脱了相,你哥还不得跟我拼命?”